第1章 美发店阿珍
刺眼的阳光令我不安。
于是我拿出了墨镜。
享受着黑色带来的安全感。
“爸爸,班主任说明天家长会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呀?”
“她让妈妈去。”
“我去不可以?”
“班主任说你没文化。”
看着7岁的女儿,我竟无言以对。
常被人看不起的朋友都知道,学校会要求填写家长的职业和学历啥的。
我写的无业、高中......
望着前方私人沙滩上的比基尼女郎,我陷入了一阵沉思。
“乖女儿,家长会的事,爸爸知道了,你快去上学吧。”
我招招手,叫来了管家,让管家送我女儿去上学。
下一刻。
前方金发碧眼的比基尼女郎,扭着腰向我走来。
她是我在车展上认识的模特。
买了辆车后,她就跟着我来到了我的别墅。
身后的两个保镖识趣的背过身去。
我一手将女郎搂进怀里,同时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去把我女儿的学校买了。
让她班主任明天不用来了......
打什么打,文明点行不行?
让她这辈子干不成老师就可以了。”
比基尼女郎听不懂我的话。
但是能看出来我不高兴,十分谄媚的冲我笑着,摸着我的脸,向我靠近......
我想告诉女儿一句话:
爸爸虽然没文化。
但是爸爸有实力。
这话她目前是不会明白的,等她长大后再说吧。
至于为什么我没文化。
这个得从20多年前说起......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2000年。
那年我刚好高三。
在毕业考试结束后。
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远山,回家一趟吧,你爷爷没了。”
我站在那里。
像根木头。
我最在意的阿公没了。
我心如刀割,感觉世界都灰暗了。
我是弃婴,是阿公收留的我。
阿公和姑姑,一起合力供我读书。
我养父母负责我的吃喝住。
姑姑嫁到了我们镇上,我跟阿公和养父母住一起,上面还有个哥哥。
我来到了鹅城车站,花了8块坐大巴回到了东门县。
又坐了个摩的花了5块到了我们村里。
眼前这斑驳的房子,是我爷爷建的,一共5间瓦房。
门口破烂的水泥坪上,搭着个棚子。
棚子里吊着一个灯泡。
我看见了棺材。
我爷爷就放在里面,嘴巴和鼻子门口都裂开了。
姑姑说,发烧40多度,烧了16个小时才走的。
我摸了爷爷的脸,还有手,已经硬了。
我看到我养父母端着碗,蹲在客厅门口吃饭,但是我没跟他们说话。
姑姑开始掉眼泪。
“前天半夜走的,你阿公怕影响你考试,不让和你说。
走的时候,几次喊你名字......呜呜呜......”
姑姑泣不成声。
我呼吸很困难,站在阿公身边很久后,才流出眼泪来。
“走了也好,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我养母给我端来一碗饭菜,小声说道。
我巡视了一圈,问姑姑:“陈竹海呢?”
“跟领导去视察了,回不来。”我养父答了话。
他坐在门槛上抽烟,看得出他舍不得爷爷,但是也原谅了我哥不回来。
远山竹海。
陈竹海是我哥。
我们兄弟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
陈竹海在朋城,离这里不过200多公里。
那是改革前沿,繁华异常,交通便利,不存在没车回家的情况。
他今年刚实习,在一个国营企业里头。
所在的部门据说十分牛逼,工作内容也不给透露。
陈竹海是阿公的亲孙子,这次没回,我感觉心寒。
爷爷的下葬很简单。
烧成灰后,我亲手挖的坟,把骨灰盒埋进土里。
然后就是放鞭炮、烧香、烧纸、亲朋来家里吃了个饭。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最爱我的人走了。
我感觉到了彻骨的孤独。
吃完午饭,家里人坐在了一起。
我养母建议我别回学校了,说家里供不上了。
阿公走了,供我读书的那份压力就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哥不是毕业了吗?”
“他实习才1200的工资,朋城租房就得500一个月,还得谈女朋友,哪里有钱供你?”
养父母有这种想法不是一两天了。
之前阿公还在,他们还有顾忌。
姑姑抹了把泪:“远山几次模拟考都是年级前三,不读可惜了。”
我养父熄灭了手里的烟,面无表情:“四年大学好几万,还不如早点打工挣钱,朋城现在机会多,去外头闯去吧。”
姑姑拉着我的手不停流泪。
我知道姑姑很难,之前是阿公和姑姑一起负担学费,阿公没了姑姑能力有限。
但凡她有办法都会供我读下去的。
可姑父还在劳改,她一个农村妇女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没说话。
独自来到了村里小卖铺,给在朋城的大哥打了个电话。
我问他能不能帮帮我,让我读下去。
“这个你要跟爸妈商量。”
我知道他们已经达成一致了,这个世界没人能帮我了。
回到家里,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打算走。
姑姑拉着我的手,给我塞了500块钱。
“你姑父在朋城有个朋友,你去找他。”
我坐摩的来到了县里,这会儿已经是傍晚。
没多久就是高考了,我不甘心。
我很烦,想找人倾诉。
于是来到了一个美发店门口。
这里有个姑娘跟我关系不错。
她是跟我同村的阿珍。
全名肖丽珍。
阿珍是我们村最好看的女孩。
一米六七的身高,皮肤很白。
身材也出落得十分亮眼。
五官更是没的说,村里一些色批,甚至把阿珍跟电视剧里的某个女明星联系起来。
我跟她在一起并肩走路的时候,我时常感觉有面子。
我俩同年,初中一直一起骑单车去上学。
我去市里读高中后,她就来东门县的一个餐厅打工了,后面又听说去学美发了。
眼前这家说是美发店,但是里头也没见有什么客人去剃头。
进去的都是洗头的,而且都是男的。
这一点令我很疑惑。
这会儿阿珍正坐在脏兮兮的沙发上,低头用手机发着消息。
她是我们村,为数不多拥有手机的人。
同时还是打扮最时髦的人。
脚上画着红色的美甲,让她的脚看起来更白了。
青春气息浓郁的美腿上穿着牛仔短裙,上身是一件开领比较低的红色短袖,袖子边上还有流苏。
头发拉成了直发,很直很黑。
不知道她在跟谁联系,忽然对着手机笑了笑,两边有两个小酒窝。
18岁的女孩。
真真好看。
我跟她也很久没见了,这一看忽有女大十八变之感。
相比于半年前见到她的时候,阿珍现在几乎是变了个人,身上多了些妩媚的气息,全然没有了当时的稚气。
阿珍身旁还有4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女孩。
她们的神态和打扮,让我感觉自已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珍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黑短袖的平头男子。
样子看着很凶,皮肤黝黑,我猜那是老板。
“阿珍......”
我站在门外三米远的地方低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