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虎为患

“胭脂水粉、针头线脑勒！看一看，瞧一瞧嘞！”

红日西垂，货郎龙烨来到一个叫做枣头村的村落，沿着村里的土路吆喝叫卖。

一路走来，龙烨有些奇怪，此时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可是整个枣头村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关门闭户，偌大的村落里，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眼看走到村尾，龙烨终于遇上一个荷锄归家的老汉，于是开口向老汉讨口水喝。

老汉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龙烨一番，见他相貌堂堂，不像坏人，叹息一声道:“货郎哥，天色不早了，你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一晚，再在外头逗留，只怕有性命之忧！”

龙烨不明白老汉话里的意思，但此刻他腹中饥渴，有庄户人家投宿总胜过餐风露宿，于是背起货箱跟着老头进入院落。

寒暄一番之后，老汉给龙烨端来吃食，乡野饭食虽然粗粝，但龙烨常年在外行走，能吃上热乎饭已经殊为不易，当即端起碗大吃起来。

“大叔，你刚才说在外头逗留有性命之忧，是怎么回事？”龙烨一边吸溜着稀粥，一边好奇朝老头问道。

老汉吧嗒抽了口旱烟，紧张地朝院子外看了一眼:“唉！货郎哥，我们这儿正闹大虫呢！天黑不在屋子里猫着，弄不好就要被大虫叼走！”

原来几个月前，不知从哪处深山里下来一只老虎，盘踞在枣头村附近为害，刚开始只是偷吃农户家的猪羊，后来竟然开始袭击人类，枣头村已经有五六个村民被老虎叼走吃掉。从此以后惊恐的村民一到天黑就关门闭户躲起来，不敢在屋外逗留。

“这大虫可不得了！”老汉吐出一口浓烟:“每次都是夜里来村子里寻食，有人看到过几次，说是体型有黄牛那么大，牙齿有五六寸长哩！”

龙烨吃喝完毕，抹了把嘴:“这畜牲为祸村里，难道你们就没想过除掉它？”

老汉摇摇头:“咋没有呢！上个月村里凑钱请十多个外地猎户来除虎患，猎户们在附近山林里搜寻了五六天，结果连根虎毛都没找到，等到猎户们一走，大虫又继续来村里祸祸，大伙都说这大虫成了气候，精着哩！”

龙烨起身将笼箱重新背起，向老汉告辞:“大叔，老虎凶猛，不除掉它只怕还有无辜村民遭殃。承蒙您一饭之恩，今晚我便去除掉那畜牲，算是报答您了！”

老汉闻言大惊，一把拦住龙烨:“货郎哥，你莫要开玩笑！凭你一个人怎么除得了大虫？真把自己当成景阳冈上的武二郎了么？！”

龙烨哈哈大笑:“不敢隐瞒大叔，我乃是梅山教弟子，自幼在山野里长大，自然有搜山驱兽的法子，即使不能杀死老虎，也能将它赶回深山，免得它在此地继续为祸。”

梅山教起源于湖南一带，以巫傩之术为主，又与道教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教派。梅山教行事低调，门人弟子多是像龙烨这样的贩夫走卒。

老汉只当龙烨脑子糊涂，还要开口劝说，哪知眼前人影一闪，再细看时，龙烨已在院落大门之外……

龙烨有心要为枣头村除掉虎患，首先就是要吸引老虎的注意，于是拿起招徕生意的拨浪鼓，一边摇鼓吆喝，一边朝村外的山路走去。

夜色如水，龙烨走了约莫半柱香工夫，离枣头村已有些距离，四周全是茂密的野林子，再看不到屋舍人家。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之声，声音凄切，听来让人心生怜悯。

龙烨寻着哭声又往前走了一程，借着月光看到在山道的一处三岔路口中央坐着一个头顶小辫儿的五六岁的男童，正是他在啼哭不休。

“这是谁家小孩？半夜不回家在这里啼哭？”龙烨走上前去，左右张望不见有大人踪影。

男童见到突然出现的龙烨，立马停止啼哭，圆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在龙烨身上打量。

龙烨蹲下身子:“小孩，你家大人呢？这一带正闹大虫，小心把你叼去！”

男童闻言也顾不得龙烨是不是好人坏人，一把扑进龙烨怀里，抱着龙烨继续哭泣道:“叔叔，我害怕……”

龙烨哄住男童，询问他身世，这才知道这男童家住邻乡，晌午时与父母一起来枣头村走亲戚，傍晚时眼瞅着要到枣头村了，父亲却意外崴伤了脚踝无法继续赶路，一家人只好在山道旁一间破庙里暂时歇息，准备天亮再向路人求助。

这男童趁着母亲照顾父亲的工夫，追逐起破庙外的萤火虫，不知不觉远离了破庙，等回过神来已经迷失路径，因此害怕得大声啼哭起来。

“别怕，别怕，叔叔带你去找爹妈。”龙烨摸着男童头顶，温言安抚:“你还记得大致的方向吗？”

男童抹了把眼泪，歪着头四处望了望，最后一指三岔路口西北方向:“好像是那边。”

龙烨点点头，牵着男童朝西北方前进。

不多时，转过一处茂密的竹林，龙烨果然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荒废的小庙，庙墙破损坍塌，屋脊倾斜垂朽，显然已疏废了不少年头。

破庙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伸长朝外面张望，骤然见到男童跑过来，立马快步迎上去将男童一把搂住，嘴里埋怨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荒郊野地的乱跑什么？！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

男童把脑袋伏在妇人肩头，指着身后跟来的龙烨:“娘，是这个好心的叔叔送我回来的。”

妇人感激地朝龙烨欠身行礼:“小孩子淘气惯了，多谢您送他回来。”

这时一个男人一瘸一拐从破庙里走出来，扶着门框说道:“货郎哥，天黑不便行路，而且听说附近有老虎为患，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们在破庙凑合一宿吧。”

几个人进了破庙，龙烨和一家三口围着篝火坐下，那男童和龙烨熟络起来，绕着龙烨乱蹭耍闹，任父母教训呵斥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