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熏香被点燃,氤氲出令人心神宁静的烟气,宫远徵穿着一身极显腰身的黑色里衣,身上披着宫少卿的狐裘,坐在桌前慢慢喝着一杯热茶。
宫少卿坐在他的对面,宫远徵看着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金淮在此时推门而入,对二人行了一礼。
宫远徵淡淡看了眼金淮,收回目光。
宫少卿:“什么事?”
金淮:“上官浅姑娘求见公子。”
宫远徵狠狠一蹙眉:“她来干什么?”
宫少卿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让她进来吧。”
宫远徵欲言又止,宫少卿注意到他的神色,笑着看了他一眼。
宫远徵低下头,继续喝茶。
上官浅很快就走了进来,她穿一身浅粉色的掐金长裙,在冬日里如一株春日桃花,显得整个人娇美动人,她脸色红润,目光清亮,一看就是被养的很好。
可不是吗,整日在医馆里住着,喝着大夫给煎煮的名贵药茶,宫少卿下了令说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这几日宫远徵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医馆里还住着上官浅他就气闷。
哥哥干嘛要对她这么好。
宫远徵心里生气,嘴上自然也不饶人,他看着她冷呵一声:“真不知道你穿的花枝招展的特意来哥哥面前晃悠是想干嘛,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未婚女子单独来见少卿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官姑娘水性杨花,移情别恋了呢。”
他毒舌又恶劣,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对上官浅的恶意。
这么难听的话落入上官浅的耳朵,她那张完美的笑脸一时间有点撑不住,楚楚可怜的望向宫少卿。
宫少卿不紧不慢喝了茶,转向上官浅:“远徵弟弟年少不懂事,口无遮拦,上官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浅抿了抿嘴,都快要二十一了,还年少不懂事吗?宫少卿明显就是护着他。
当然她也没有蠢到真的把这种暗然的袒护当做真的抱歉,她连忙摇头:“公子言重了,我来找公子是想跟公子商量一些事。”
宫少卿点点头:“你坐。”
他嘴上说着让她坐,可没有半分让宫远徵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吩咐下人多加一个位子。
上官浅:“谢过公子好意,但我不便久留,便长话短说了。”
上官浅继续道:“公子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清风派的点竹灭了我的家族,孤山派灭门,我被上官家捡到,代替上官浅嫁入了宫门。”
宫少卿点点头,对她笑了笑:“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宫远徵颇为嫌弃看了上官浅一眼,嘴里嘟囔:“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宫少卿笑了笑。
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上官浅此刻前来,别有目的。
上官浅跪下来:“求公子为我报仇,杀了点竹。”
宫远徵:“你要不要脸?哥哥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就要求他替你去杀人?”
上官浅脸色变得苍白,语气急切:“因为我有重要的情报告诉公子。”
宫少卿没有说话。
上官浅继续道:“我曾经尝试过毒杀点竹,我在她的茶里下了毒,那毒是我孤山派特有的毒药,而我敢保证,她一定中了毒,因为三月一次的首领大会,她缺席了。”
宫少卿听到“点竹”二字,心口明显一颤。
宫少卿点了点茶杯:“所以呢?”
上官浅:“但是,又过了三月后,这一次的首领大会,她却安然无事的出席了。所以我敢肯定,她一定派人来宫门偷了百草萃。”
宫少卿眸色微暗:“远徵,你先出去。”
宫远徵吸了一口气:“为什么?”
宫少卿看了他一眼:“听话。”
宫远徵满腔怒气在宫少卿的那一眼后消了大半,但他心里还是感到委屈,他站起来头也不回推门而出,宫少卿偏头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不用宫少卿询问,上官浅便压低了声音:“公子,点竹是无锋的首领,所以在三年前,她一定派了刺客前来偷药,这个情报对公子来说,算不算有用呢?”
宫少卿看着她,问:“那个刺客叫什么?最后怎么样?”
上官浅:“那个刺客叫云雀,最后死了。”
宫少卿:“被宫门所杀?”
上官浅摇摇头:“被无锋所杀。我的寒鸦曾拿这件事告诫我,永远不要试图背叛无锋,否则下场就跟云雀的一样。”
宫少卿轻笑一声:“这个情报对我来说毫无作用。”
上官浅:“有用。因为当时发现云雀让她身份暴露的是宫远徵,而救走云雀的是当今宫门的三位长老之一的月长老,公子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宫远徵,他当时也在场。”
宫少卿眯了眯眼:“然后呢?”
上官浅的神色里带着几丝兴奋:“最重要的是,云雀和云为衫的关系一定匪浅,因为云为衫的脖颈上戴着的是一只云雀样式的项链,公子,你相信有那么巧的事吗?”
宫少卿自然不信。
上官浅:“以公子和月长老的关系,他一定很愿意出来帮你指正云为衫的身份。”
宫少卿垂眸,须弥之后,他挑起一边唇来:“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浅神色凝重:“在无锋做事,除了自己无人可信,也无人敢信,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我在无锋暗中打听了很多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公子可听过这句话吗?”
宫少卿笑了笑,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袋解药,放到桌上。
宫少卿:“半月之蝇的解药。”
上官浅神色愣住,满脸不可置信:“你……你研制出了半月之蝇的解药?”
宫少卿目带笑意看着她,上官浅嘴唇微张,几乎是颤着手拿过了桌上的东西。
宫少卿的嘴角一扬:“奖励。”
上官浅目光楚楚看着宫少卿,并对他深深地叩首:“谢过公子。”
她太激动了,所以她没有看清宫少卿此时上扬的嘴角并不代表善意,而是一种讥讽。
宫少卿目送她离开,脸色冷淡。
他思索着上官浅的话,突然看到面前空荡荡的茶杯,想到自己刚刚不由分说的赶人走,他的神色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