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弥生的母亲以从未有过的低姿态约白粟出去见面,还说自已就在白粟的住处,远洋酒店楼下。
白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眼下这样的情况,她要是还执着于当年那些旧事,那就太过小气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楚母的为人……
白粟刚从酒店里出来,楚母就迎面把她堵上,看她红着一双眼睛满脸泪痕,白粟还以为对方是来和自已算账的,自保的后退了半步。
楚母却二话不说,迎面就给她跪下了,白粟被她这行为惊得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楚母,长长的倒吸冷气。
跟上次见面时的表面和平暗含轻蔑不同,这一回的楚母卑微极了。
“白小姐,现在就只有你能救阿生了,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白粟懵了一会儿,才抬腿避开楚母跪拜的方向。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生哥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当然会救他。”
“不,不能打官司!”楚母维持着跪立的姿势转了个方向,再次面朝白粟:
“一旦开庭阿生就真的没救了,他从小娇生惯养,连指头大的伤都没受过,怎么可能受得了蹲监狱的苦呢?”
楚母边说边掉着泪,仰头看向白粟的目光满是祈求。
这一刻,她放弃了自已身为贵妇的尊严,放弃了自已名门大户的骄傲。
她只是一个天底下最平凡的,想要保护自已孩子的母亲。
“白小姐,你有办法让季承宵放弃起诉的,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
她说着竟然要给白粟磕头!
白粟吓得赶紧扯住她肩膀: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季承宵那样的人,卑劣狡诈,他咬定了生哥的把柄不肯松口,律师都拿他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楚母就势抓住她双手,紧紧地攥住她手指,力道大的像是溺水的人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白小姐,你一定有办法!”
她红着一双眼睛,颤声说:
“是季先生的人主动联系的我和阿生父亲,也是他把事情通知的我们。白小姐,他还说了,只要你肯去陪他一个月,阿生的事情……他就可以放弃追究。”
白粟猛地一怔,楚母满脸哀求,泪光盈盈的眼睛就像一把刀要往她的心上扎,她立刻就想要把自已的手抽出来。
可楚母却紧紧地攥着她,两只手臂都抓着她的手,抓的死死的。
最后白粟把她甩开了,自已的手背上却也多出来长长的一道划痕,那是楚母的指甲用力抠出来的血迹。
白粟捂住自已的手,什么都不再说,也一眼都不再朝楚母的方向看,转身就想回到酒店。
“白粟!”楚母在她身后凄厉的大喊了一声:“要不是你,阿生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下场。我的儿子绝对不能坐牢!你要是敢害了他,法院开庭的那天,我就给自已灌一瓶农药!你害了我儿子的未来,我也绝不会让你跟他再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能让你这个狐狸精好过!”
白粟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再回头时,脸上的神情也已经维持不住最基本的平和。
“楚夫人,都是女人,你何必这样逼我?”
楚母依旧跪着,一个认罪般的姿势,低着头狼狈垂泪。
“白小姐,你要是真的爱阿生,那就更应该为他取舍……”
白粟定定看着她,眼神颤动,手背上的伤口像被撒了盐,热辣辣的痛一路密密麻麻钻到她心口。
“国内的监狱……别说是八年,就算只是一个晚上,都足以毁掉一个人了。”楚母声音哽咽:“更何况他得罪的还是季先生,只要他想,阿生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白粟颤声道:“那你有想过我吗?你觉得季承宵是那样大度的人,我只要去跟他说说话,就能够抵消生哥差点让他丢命的怨憎?”
楚母回避了她的眼神,事实上,她也一直在逼自已不去想这个问题。
楚弥生跟白粟成婚三年,这三年楚母也在暗中一直盯着他们夫妻两个,差不多了解了白粟的秉性。
这个女人,异性缘虽然好了点,但她人品绝对没问题的。
为人处世也很有风范,远近亲疏,被她处理的都很明白。
如果不是她家境不好,出身贫寒,那么以白粟的能力和容貌,楚弥生娶她,甚至可以说一声高攀。
楚母三年不主动联系白粟,其实内心里早就认可了这个儿媳妇。
只不过是放不下身为长辈的面子,所以才没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白粟就算是正经人,能力也好,那又怎么样呢?
楚弥生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母亲,能眼看着自已儿子面临牢狱之灾还无动于衷的?
楚母捂着脸,不敢让白粟看到她眼底的心虚与惭愧:
“白小姐,你帮阿生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保证,等他出来以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到时你们夫妻还是一样过日子……不,你们可以来国外,之前是我跟阿生爸爸亏待了你们,我给你们买别墅好不好?买别墅,买庄园,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还有你舅舅,你舅舅一家也可以移民过来,他的两个孩子也可以在国外留学,你……”
“够了!”白粟越听越听不下去,失望的看着楚母,笑的悲伤而又讽刺:“阿姨,其实尊重与否,从不在一个人的膝盖之下,眼下您看似跪着求我,可在您的心中对我的看法其实从未变过,在你眼里,我白粟才永远是跪着的那个。”
白粟转身,再也不给楚母拿话伤她的机会,快步离去。
季承宵看到来电显示时当场勾唇,浅浅的笑意融化开他的眉眼,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好心情一览无遗。
“麦麦,我终于等到你了。”
“季承宵,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白粟冰冷地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我告诉你,就算是生哥坐牢,蹲监狱,在我心里他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判刑一年我就等他一年,判刑十年我就等他十年,一辈子不出来,我宁愿等他一辈子!”
季承宵并没因她的气急败坏而破坏心情,反而还再次低笑了一声,嗓音缱绻,温柔的仿佛在示爱:“再重新考虑下吧,麦麦,毕竟我可以把他弄到关押期最长的监狱去,那里的男人大多都已经四五年没见过女人了,那个废物又那么的白白嫩嫩,一定会非常受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