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怔了怔，不解道：“为何？母亲不是都松口了吗？”
大太太冷冷扫了他一眼，不悦道：“不错，我先前是答应你了，不过那时我还不了解那丫头的人品，今日我才知道那丫头竟然毫无规矩！”
他皱眉问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昨夜宴席刚开始你去哪儿了？”
顾辞摸了摸鼻尖，淡淡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何故如此介意？”
大太太冷哼，“不是什么大事？在我看来这就是天大的事！那小妮子竟然勾得你失了体统，人来人往的与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这还不是什么大事？！”
顾辞薄唇微抿，“这是我主动的，关那丫头什么事？你儿子是什么人，若是我不愿意，她能奈何？”
大太太见他一个劲维护宋挽月，面色彻底沉下来，“是没人能强迫你不错，但若不是这丫头，你岂会如此行事？府里这么多丫鬟也没见哪个勾得你坏了规矩，可见这丫头绝不是个善茬！”
顾辞眉头越皱越紧，“母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刚才都说了，是我主动的，那丫头还不乐意一个劲躲我，你若要怪就怪我吧。”
大太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都溢出来了几滴。
“好啊！如今那丫头还不是你什么人你就如此维护她，若真收了她做你房里人，岂不是要勾得你五迷三道，彻底没了章法？！”
顾辞揉了揉眉心，知道他母亲这是真的动怒了。
眼下若是一个劲维护宋挽月，反而让她意见更大。
他站起身绕到大太太身后给她捏肩，语气缓和，“母亲瞧你说的，母亲胸怀大略，巾帼不让须眉，教出来的儿子自然也不同凡响，若真因为一个女子没了章法，那还是你儿子吗？”
大太太抬手拍掉他的手，没好气道：“你不用变着法子劝我，这件事我主意已定，谁劝都没用！”
顾辞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好声好气道：“母亲莫要生气，若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不用假模假样来哄我，这事儿没得商量！”
顾辞眉梢轻挑，见她正在气头上，心里不禁叹气。
罢了，来日方长，只要那丫头还在府里总有机会让母亲接受。
他轻轻一笑，慢条斯理道：“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了……”
哄了好一会儿，大太太才渐渐消了气。
顾辞见天色已深便不打算多留，说了几句闲话便走了。
走出房间打眼一瞧，书琴还在院中跪着，看上去自责极了。
他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抬脚走向长廊。
秋雁从方才便在这出去的必经之路上等着顾辞，想着只要能与他说上几句话她便心满意足了。
见他朝自已走过来，她脸上升起红晕，抬手理了理鬓边碎发，一颗心砰砰直跳。
看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她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若是能与大爷搭上话，她今夜做梦恐怕都会笑醒……
盯着那双乌黑绣祥云的靴子停下来，她娇羞道：“大爷……”
顾辞面色看不出情绪，蓦地道：“掌嘴二十。”
秋雁瞳孔骤缩，张着嘴怔怔道：“什么？”
跪着的书琴也呆住了，下一刻心里升起一阵窃喜。
她余光一直盯着那边，看见大爷朝秋雁走过去心都沉了半截。
谁知大爷竟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大快人心！
顾辞看着院中的书琴冷冷道：“盯着她掌嘴。”
书琴挺直腰杆，“是！”
秋雁还没反应过来，嗫嚅道：“大爷，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大爷不快？”
顾辞幽深的眸子寒光直射，“不该说的不要说，可记下了？”
秋雁心里“咯噔”一声，被这眼神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呐呐道：“记，记下了……”
躲在柱子后的郭嬷嬷急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她便劝着秋雁赶紧回去，可秋雁就是不听，她也没在多劝，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万一自个儿女儿哄得大爷高兴了，大爷一时兴起，今夜就将她女儿收入房中，那她岂不是也跟着一步登天？
眼下可好，好处没捞着还等来一顿教训……
女孩子家的，脸面最是要紧，万一有个什么损失可如何是好！
郭嬷嬷跺了跺脚，缓缓走出去，腆着脸笑道：“大爷，您就看在我这个老婆子伺候大太太多年的面上放了秋雁一马吧，等她回去后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顾辞抬眸，语气冷漠，“看在你的面子上？”
郭嬷嬷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冷汗直流，忙抬手在自已嘴巴上轻轻抽了两下，“老奴年纪大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大爷教训秋雁是秋雁的福气，老奴方才一时情急想岔了，还望大爷莫要怪罪！”
顾辞抬脚欲走，忽然想起什么，沉声道：“眼下天色已晚，大太太已睡下了，若没有什么要紧事莫要打扰大太太休息。”
“……是……”
他说完没再停留。
等到看不见人影了，书琴再也忍不住掩嘴偷笑，“这是干什么了惹得大爷不快？”
秋雁剜她一眼，低声斥道：“与你何干？！”
书琴冷笑，“当然与我有关，大爷可是让我盯着你呢！”
“你！”
“你什么你！方才看我落难不是开心得很嘛，现在怎么不笑了？”
秋雁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低声吼道：“你闭嘴！幸灾乐祸的贱蹄子！你可是要跪一整夜，比我强到哪里去！”
书琴轻嗤，“幸灾乐祸？方才不知是谁幸灾乐祸！大爷让我盯着你掌嘴，还不快点！”
郭嬷嬷这会儿子才从方才的心惊肉跳中回过神，干巴巴笑道：“书琴，咱们两个一同伺候大太太这么些年好歹有些情分，你就通融通融吧……”
“娘，你别求她！”秋雁眼中冒烟，慢悠悠抬起一只手。
书琴恶狠狠道：“用点力，二十个巴掌一个都不能少！”
秋雁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没一会儿，院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郭嬷嬷在一旁看得着急，一个劲的直叹气。
若是放在往常，她早就去求大太太了，可方才大爷临走时的那句话显然是在警告她……
她心中万般不忍，恨不得替自已女儿受了这处罚，唉声叹气却无可奈何。
声音停下来时，秋雁脸已微微发肿，红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她捂着脸狠狠剜了书琴一眼。
二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