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宁微抬头看去,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一阵阵大风吹过,柯宁微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丫,进屋穿件衣裳。”柯宁微可不想妹妹被冻感冒了,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床上的被子是旧的,又脏又硬,一点都不保暖,比不上柯宁微新买的被子,可惜现在没办法拿出来。
姐妹俩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色。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爷爷他们都还没回来呢。”大丫有些担心。
柯宁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确定是不是在和自已说话。自从昨天确定分家以后,大丫就看着几个妹妹不顺眼。
毕竟要是把其他两房赶走,大丫就能自已独占一个屋子了。
其实谁都不愿意和家中姐妹共享一个房间,但实在没办法,人多,房间却少。
当然了,这也是大房的锅。要是不供养大房读书,柯家能有余钱盖好几间屋子。更何况如今是大房的柯怀云弄丢了家里的所有银子,柯宁微住的理直气壮。
唉,柯宁微在心中叹息,这几天听多了对柯怀云的批判,连她自已都要相信银票是柯怀云拿的了。
柯宁微左右看看,确定大丫是在和自已说话后,安慰道,“放心吧,这雨还要等几个时辰才会下呢,说不定能赶回来。”
赶不回来也没事,最多被大雨浇个透心凉,然后感染风寒,因为买不起药死去。
挺好的。
“二丫,你心真大。以后分了家,大哥考上秀才,你们就沾不上光了。”大丫洋洋得意。
“好可惜啊。”柯宁微故作夸张,“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说不定就要把你许出去换来聘礼,好让大哥去参加县试。”
“怎么可能?爹娘都很疼我的,他们说要等大哥高中后给我找个好夫婿。”大丫被赵氏养的很天真。
“那也要大哥顺利高中才行。现在家里一分银子都没有,就算能通过县试,那之后的乡试和会试呢?哪一个不需要银子?”
柯宁微就是要戳破大丫的美梦,之前她可没少仗着宠爱欺负二丫。
“你胡说?爹娘不会这样对我?都是你污蔑,我要撕烂你的嘴。”大丫恼羞成怒,就想扑过来打人。
柯宁微灵巧地躲过去,“大姐,你急什么?咱们等着看不就行了。”
两人在屋子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不一会儿大丫就累的气喘吁吁的。她看向柯宁微,她好好地站在那儿,十分轻松,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已。
大丫赌气地坐回了床上,“随便你怎么说,我相信爹娘。”她知道爹娘更疼爱两个哥哥,但肯定也是爱自已的。
“你当然可以相信啦,不过就是留个心眼子稍微注意一下而已。”柯宁微自然不会是单纯好心提醒她,当然是希望到时候大丫能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等到傍晚时分,天空中的墨色越来越浓厚。似乎只要一个契机,天上的雨水就会倾泻而下。
狂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冷风不断透过窗户吹进来,把几人冻得瑟瑟发抖。
柯宁微和大丫只能抛弃之前的恩怨,把被子都放在一起盖着,才能感受到些微暖意。
忽然,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柯宁微甚至能看见墙上的土屑。
然后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传来,震耳欲聋。
很快,暴雨发疯似的开始下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搅的人心烦。
这个点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柯宁微在心里窃喜,有他们受的了。
带着这种满足感,即使暴雨吵人,柯宁微也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是睡了多久,柯宁微被大丫推醒了。
“你干嘛?”她很生气,半夜把人叫醒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吧。
“爹和二叔他们回来了,我们快去帮忙。”大丫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她眼里有着欣喜和担忧。
大丫肯定以为二丫也是一样会担心自已的亲爹,殊不知柯宁微一点都不关心。她翻了个身,然后合上眼准备继续睡觉。
“二丫,赶紧起来啊。你没听见二婶在叫你吗?”
柯宁微留神仔细听,果然听见继母在喊自已过去帮忙。“她若想要我干活,就自已过来叫我,否则我可不去。”
“那奶会打你的。”大丫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已经分家了,“二叔二婶会打你吧。”
柯宁微嗤笑一声,“打就打呗。”没几天,大家就都要搬到山上去,到时候为了生存忙得焦头烂额,谁还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事情。
大丫见二丫油盐不进,只能自已先去,她已经听到好几声亲娘的催促了。再不去,赵氏就要过来了。
少了一个人,床上大为宽敞起来,柯宁微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谁知没睡多久,就被人掀了被子。她睁眼一看,是小王氏,没想到她真来床上薅自已了。
“二丫,快来帮忙,你爹淋了好多雨,给他煮一碗姜汤,再烧点热水擦洗一下。”
柯宁微听到这个消息,真想笑出声来。她想遍了上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才能勉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我马上就去。”柯宁微不想喊这个虚伪的女人为娘。在柯二丫的记忆中,她可是害死弟弟的凶手。
柯宁微迅速下了床,然后跑到厨房。
灶台上可以同时放两口锅,柯宁微到的时候,两口锅都放好了。一个锅里在煮姜汤,另一口锅里在烧热水。旁边烧火的是赵氏和大丫,柴火有些潮,点燃费了不少力气,所以都灰头土脸的。
时不时还从正屋传来王氏中气十足的催促声,“老大媳妇儿,你快点煮姜汤。要是老头子和我儿感染了风寒,我饶不了你。”
想到平时赵氏的跋扈,柯宁微就对眼前的人可怜不起来。
柯宁微蹲守着,等到姜汤滚了起来,她眼疾手快地盛了一碗,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迅速从厨房到了继母的屋子。
“爹,煮好的姜汤。”碗很烫,柯宁微把碗放在床旁边破旧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