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刚放下,紧接着赵氏就闯了进来,“你这个死丫头,那是给你爷和你大伯熬的姜汤,快还给我。”
“大伯娘,我爹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供着大伯读书,然后又供着大哥读书,难道连一碗姜汤都喝不得吗?”
这话实在诛心,赵氏再蠢,也不能直接拒绝。
“我可以再煮啊,这一碗就先给爹吧。”赵氏冲着柯长顺说道。
就算柯长顺对长辈再不满,也不敢抢柯有福的姜汤。
“大伯母,锅里还有一碗呢,那一碗才是爷爷的。”柯宁微提醒亲爹,就算抢了那也只能算是抢了大哥柯长贵的,而不是亲爹柯有福的。
“更何况”,柯宁微拉长语调,“大伯母你煮姜汤的时候,怎么只煮两碗呢?明摆着不够喝啊。”
“我们都已经分家了,自然没必要给你们煮,我又不是你们的仆人,用不着伺候你们。”赵氏一生气,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柯长顺十分不高兴,他当初不就是大房的仆人吗?尽心尽力伺候他们。
越想越不高兴,柯长顺顾不上姜汤还有些烫,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劳烦大嫂再去给大哥煮了。”
眼看着姜汤被喝完,再吵下去也拿不回来,赵氏只能急匆匆赶回去再煮。
柯宁微其实说对了,王氏催得急,赵氏不敢再等,当时就让大丫把剩下的那一碗姜汤端进正屋了,然后她才追出来。
所以现在柯长贵正在床上躺着呢,没有姜汤驱寒,他感觉浑身冷的发颤。
端来了姜汤之后,小王氏又打发继女去烧水。
“爹,灶台都用着呢,等到轮到我要好久。”
“行, 你去吧。”小王氏明显是有话要和丈夫说,也不管继女说的是什么,直接让她离开。
柯宁微主要是为了避免一会儿端不过来热水被迁怒,得到答复就离开了。
柯宁微没有去厨房,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厨房里现在烟雾弥漫,把赵氏和大丫呛得泪流满面,柯宁微疯了才去遭这罪。
等到继女走了,小王氏就问道,“当家的,咱家的五亩地记到你的名下了吧。”小王氏对此极为关心,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家的财产,以后自已的孩子能不能吃饱就全靠这几亩地了。
小王氏正满心欢喜地等着柯长顺把地契拿出来瞧一瞧,谁知道柯长顺一拍脑袋,“哎呀,坏了。”
“怎么了?不会你们没改名字吧,那可不行。”
“地契就放在衣服里,肯定淋湿了。”
柯长顺一行人先是赶到了镇上,把拉着的粮食卖了,换了一两多银子。拿到银子之后,柯长顺和柯长青轮流拉车,把亲爹载到了县城。当时已经是傍晚,县城关门了,几人就在城外过了一夜。
第二天城门一开,大家就找到衙门,想要更改地契,结果主簿迟迟未到。几个人又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主簿。
更改地契是要交一笔银子的,柯长顺和柯长青都没银子,几个儿子又和柯有福好一阵掰扯,终于让柯有福掏出了银子。
更改好地契,已经是中午了。柯长顺把地契放在衣襟里面收好。柯有福再不肯让儿子在县城里吃饭,只是一人给买了一个烧饼垫垫肚子,就催促着回家。
走在半路上,天就阴沉了。就算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暴雨开始之前到家。
雨一开始,就如同瓢泼一样。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身上,疼的要命。
关键是半路上也没有躲雨的地方,一行人只能躲在大树下,结果惊雷劈了附近的大树。柯家人眼睁睁看着十几米的大树轰然倒塌,溅起丈许高的泥水,不敢再躲雨,生怕被雷劈到。
几个人冒雨赶路,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地上全是湿泥,又粘又滑。
柯长顺都不知道自已摔了多少次,才终于赶回家里。
还好一进家门,就把湿衣服脱了,还有姜汤喝,柯长顺挺满足的。
等到小王氏提醒,他才想起来衣服里面放着地契。
小王氏早在柯长顺说在衣服里面的时候,就去脱下来的衣裳里面翻找。衣服上全是泥水,从里到外都是湿的。
小王氏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铺在地面上,然后展开,生怕把地契弄坏了。
她很顺利地找到了地契,却不敢把薄薄的纸取下起来,准备等晴天的时候晾干再说。
柯长顺瞅了一眼地契,看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字体,“完了,字糊了,都看不清了。”
柯长顺不识字,但他也见过大哥写的字,都是一个一个的,非常清晰。但地契上的字,明显已经糊了。
“算了,衙门已经改过了,到时候咱们去补办就行。”惊吓过后,柯长顺恢复了平静。
“也只能这样了。”小王氏有些遗憾,她还没摸过真正的地契。就是想着几天晚上看一看,才会守在这里等着丈夫回来。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直接睡觉了。
不止是柯长顺的地契,四个人手里的地契没有一个保留下来的,不是字迹糊的看不清,就是纸完全被泡烂,已经成了碎片。
毕竟四个人都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湿的彻彻底底,连鞋子都被泡透了。
这也是为什么急着喝姜汤、用热水擦洗的缘故。
柯长贵等到了属于他的姜汤,不过他已经开始打喷嚏了。
之后大家轮流烧水,然后用热水擦洗。
柯宁微已经回房休息了,她不烧水,柯长顺自然也就没有热水用。他等着等着,也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柯有福、柯长贵和柯长顺都感染了风寒,只有柯长青逃过一劫。
孙氏有个药罐子,所以直接在屋子里熬了红糖姜水,之后又去厨房烧热水给丈夫擦洗。柯长青在兄弟中年纪最小,身体也最好,算是熬过去了。
柯宁微早上起来,听见各个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喷嚏声,立马关上门回去。她的意识在空间里搜寻,把抽屉里的板蓝根拿了出来。
上辈子板蓝根在柯宁微的家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柯母总是在两个女儿身体上出任何问题的时候,劝她们喝板蓝根。
感冒了,喝板蓝根,上火了,喝板蓝根,就连头痛也要喝板蓝根。
柯母不知道为什么,无比信服板蓝根的魔力。
不过喝了一辈子,柯宁微仍然不讨厌它。板蓝根甜丝丝的,像是在喝糖水。
柯宁微用热水冲了两碗,自已一碗,四丫一碗,然后又找机会给三娃冲了一碗。
不仅如此,柯宁微还叮嘱弟妹不要往长辈身边凑,会生病的。
敲打完弟妹,柯宁微才算是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