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暮归笑容依旧,林婉清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身子不住轻颤。
她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下一刻却听到贺暮归嗤笑了一声。
“本王不过是在和侧妃说笑而已,这几日侧妃照顾本王有功,本王怎么舍得罚侧妃?”他笑着说道:“走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说罢,他便带着江渊先一步走出了院子,将林婉清甩在了身后。
林婉清看着贺暮归的背影走远,身子一下便软了下来,向后踉跄了几步。
侍女赶忙上前扶住她,她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她缓了一会才站直了身子,抿着嘴快步跟上贺暮归。
上一世她与贺暮归相处时,贺暮归虽不算热切,但对她也算宠爱。
如今没了林诗瑶替她固宠,她竟有些举步维艰。
林婉清用力咬了咬下唇,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她暂且收敛了思绪,和贺暮归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便到了御臻坊门前。
贺暮归走下来时,一眼便看到了林诗瑶的马车。
他正要踏入店铺,林诗瑶便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说笑着走了出来。
贺暮归眉头微蹙,目光微冷地上下打量着那女子,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女子被丝巾遮住的脖颈上。
站在一旁的林婉清顾不得看贺暮归的神色,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诗瑶身边的人。
“怎么是个女的!”
她的声音不小,打破了店铺内的寂静,引得众人不满地看向了她。
林诗瑶余光一瞥,佯作受惊地轻抚着胸口,她疑惑地上前,“王爷和妹妹怎么来了?”
贺暮归笑而不语,将视线落在了林婉清身上。
林婉清冷汗直冒,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死死地盯林诗瑶身后的女子,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
林婉清紧紧攥着长袍下的帕子,几乎要将帕子绞成碎布,过了半晌,她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我遣侍女去替我买些新脂粉回来了,她偶然看到姐姐在御臻坊,我担心姐姐病了,心中焦急不已,便告诉了王爷此事,赶忙便过来了。”
“郎中怎么说?回府后再让太医来给姐姐瞧一瞧吧,这样稳妥些。”
她说得关切,眼睛却没有从闻修远身上移开半分。
林诗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温声回答,“妹妹如此关心我,我实在欣慰。”
“不过是着了些风,有些头疼脑热而已,不必劳烦太医。”
林婉清皮笑肉不笑,“听到姐姐这么说,我便安心了。”
“不过姐姐身边这位姑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高挑的女子,不禁有些好奇,还请姑娘莫怪。”
闻修远神色淡淡,“我父亲是西域人,所以才会与寻常女子略有不同。”
清冷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让人雌雄难辨。
林婉清紧了紧手,眼中满是不甘。
侍女不是说林诗瑶与男人共处一室吗?现在怎么变成女的了!
她不死心地盯着闻修远的脖子,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现在这个天气算不上凉,午时甚至还有些热,还不到戴丝巾的时候。
可眼前这个人却掩耳盗铃似的用一块丝巾围在脖子上,分明就是有问题!
林婉清仿佛发现了林诗瑶的马脚似的,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闻修远,一边热络地和他说着话,“原来姑娘有西域人的血脉,我的确听别人说过,西域人都生得高大。”
“不知姐姐是如何和这位姑娘相识的?可否说给我听听?”
话音落下,她便装作没站稳,伸手抓向闻修远脖子上的丝巾。
闻修远目光闪了闪,脚尖一转,任由林婉清扯下丝巾,同时用丝巾借力下拉,让她稳不住身体,重重趴在了地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嗤笑,店内的人都笑出了声。
林婉清涨红了脸,窘迫地从地上爬起来,赶忙看向了闻修远的脖子。
她瞪大眼睛,可丝巾下却没有如她所想,露出男子那样突出的喉结。
怎么会这样!
林诗瑶嘴角浮起的笑意一闪而过,她赶忙上前关切地查看林婉清的身体。
“妹妹,你没事吧!”
她仔细地替林婉清拍去衣裙上的尘土,“闻姑娘是我偶然遇到的,那时我正在帮被地痞为难的老妪解围,闻姑娘见我不敌,便帮了我一把。”
“我瞧闻姑娘身手不俗,更同为女子,能与侍卫一样贴身保护我,免得再遇到这样的事。”
说着,她便笑着看向了贺暮归,“我正想带闻姑娘回去请示王爷,想不到刚下楼便碰到了王爷和妹妹。”
“还请王爷准许。”
林诗瑶垂眸柔柔行礼,刚好错过了贺暮归眼中稍瞬即逝的深沉。
林婉清眉头紧蹙,她和贺暮归嚼了林诗瑶的舌根,若让林诗瑶把闻修远带回王府,日后她在贺暮归面前如何自处!
她眼珠子一转,软声说道:“姐姐虽与闻姑娘投缘,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王府,实在不合适。”
“万一又发生了宫里那样的事,这罪责姐姐可担不起。”
虽然贺暮归只是个闲散王爷,但也是天潢贵胄,事关安危也得谨慎。
如今她是与贺暮归胡乱说了林诗瑶的是非,但也不能让林诗瑶独善其身!
林诗瑶闻言笑了笑,“妹妹如此谨慎是好事,所以为了王爷的安危,我这两日已经将闻姑娘的身世调查清楚了。”
“今日之所以在这里,便是因为御臻坊的姚当家与闻姑娘的父亲是旧相识,我来这里做最后的求证,王爷若有疑心,可以让人去问问姚当家。”
她神色坦然,林婉清一时间也挑不出错处,不由有些着急。
“可……”
“好了,既然王妃已经调查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贺暮归淡淡打断,“王府的侍卫大多是男子,时时跟在王妃身边确有不便。”
“事情已了,那便早些回府吧。”
他转身时,视线在闻修远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才走出御臻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