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对那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仿若未闻,助考士把他的琴拿来后他也没动弹,托着脸慢慢睡着了。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昨晚和百里东君折腾到半夜,他早困了。
百里东君也没多好过,助考士把他酿酒的东西拿来后他准备完,给要发酵的酒盖上被子,给自已也盖上了被子。
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初试现场睡着了。
叶鼎之看着托着脸睡得正香的白琉璃,低头轻轻笑了声。
他倒是不困,给羊腿开了花刀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侧着身看白琉璃。
他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盯着他一直看,就是觉得他好看,身上总有种莫名吸引自已的魔力。
看着看着,就想到小时候他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中秋节时,自已喂给他月饼吃,因为块儿太大,噎在了他的嗓子里,一条小蛇就那个地方鼓出来一块。
百里东君还以为他要被噎死了,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呢。
最后当然没被噎死,但也因为这件事这个小家伙连着好几天没搭理自已,看着他跟在百里东君身后,趴在百里东君身上,唯独不理自已,那时候他的心里就痒痒的。
叶鼎之看着他,自已都不知道他笑的多开心,眼神有多黏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期间有很多人通过了初试,但更多的是被柳月刷了下去。
忽的,白琉璃闻到一阵酒香。
他睡眼惺忪,托着脑袋去看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懵懵的起来:“一个时辰到了?”
叶鼎之:“没有,是奇门遁甲之术。”
白琉璃挑了挑眉梢:“奇门遁甲?”
“不错,学会奇门遁甲,来人不用问,此方天地一切逻辑都由布阵者决定。”
柳月的声音从看台传来。
“我的菜怎么糊了?”
“我的花呢?这怎么了?”
白琉璃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身穿黑袍低着头饮茶的男子,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柳月收了扇子:“这阵呢,我就不破了,有此等功力,可过。”
那男子站起来:“诸葛云,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柳月:“谦虚了。”
叶鼎之看着他喃喃:“他姓诸葛?”
百里东君:“姓诸葛,代表了什么?”
叶鼎之:“代表了很多,就像你姓百里,就代表了很多东西。”
白琉璃捻了捻自已的手指,慢慢道:“诸葛一族尤擅奇门遁甲之术,祖先创立武后奇门,不过在早些年,诸葛家四分五裂,其中有一支北上到了天外之地,就是不知道这诸葛云是主家,还是分支啊。”
百里东君疑惑:“有什么不一样吗?”
白琉璃轻笑一声:“分支一族,学的术法当然不入流,也不纯粹。”
百里东君拉长调子“哦”了声。
叶鼎之看向白琉璃,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入了夜,大殿上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白琉璃和叶鼎之还有百里东君三人。
百里东君的鼻子动了动,闻着味道是他的酒好了。
白琉璃正盯着叶鼎之那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腿,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叶鼎之见状弯唇,撒上一把孜然。
更香了。
白琉璃指了指那羊腿:“能让我尝尝吗?”
叶鼎之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好啊,美酒配佳肴,就是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卷?”
白琉璃看向他:“喝着酒吃着肉,再听个曲儿,怎么样?”
叶鼎之张了张嘴,点点头。
三人一同上台交卷,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同样以酒交卷的人。
此时,从二楼走出一覆着薄纱的女子,她额间带着仙钿,身后的侍女抱着古琴,白琉璃抬眼望去,虽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但由心而发的感觉她十分亲切。
柳月介绍道:“这位是天启教坊司的司主,由她来考核你的琴技。”
白琉璃俯身对她行了一礼。
那女子对他微微点头。
白琉璃撩起衣衫来坐在蒲团上,助考士抱来伏羲琴放到他面前,他抬眼下意识看向那位女子,却发现她死死的盯着自已手里的琴,眼睛中满是恳切和激动。
白琉璃微微蹙眉,她是和师父认识吗?不然为何会这么激动?看着伏羲琴,如见多年未见的老友。
白琉璃带着疑惑低头弹奏。
琴音潺潺,慢慢抚平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绪。
叶鼎之注视着他拨弄琴弦的手,白皙修长,在琴弦上如跳动的精灵。
百里东君同样望着他,他一袭白衣垂头认真的弹着曲子,温润尔雅,这副模样,简直和师父一模一样。
他的心尖微微酥麻,看着白琉璃久久不能回神。
一曲弹罢,那女子颤着声音开口:“是谁,教你的琴?”
白琉璃眸色微闪。
那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这琴,弹的极好,我认为可过。”
柳月点点头:“好,白琉璃学堂初试,过。”
那女子看着白琉璃,后者抬头望着她,两相对视,他们都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不适合在此时说出来。
所以她也就没有再问,他也没有追问她和师父是什么关系。
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那人手持酒壶,一袭白衣飘飘倚靠在屋檐上,望着近在咫尺的明月,仰头喝了口酒。
李长生喟叹:“有情人啊,终不成眷属。”
百里东君把自已酿的酒倒出来,与他同以酒交卷的那人同样倒出自已的酒,几人一一喝过对比之后,都觉得百里东君的更胜一筹。
那人不服气:“凭什么?”
柳月挥了挥折扇:“你这是陈酒,在六个时辰内不可能酿出这么醇厚的酒,灵素,搜搜他。”
灵素飞身过去,在他的身上搜到了作弊的酒坛。
此人最后被扔出了千金台,并且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学堂。
白琉璃压根没工夫管他,他正美滋滋吃叶鼎之给自已现切的烤羊腿呢。
羊腿肉鲜嫩多汁,口感香醇,还滋滋冒油,再喝上一口百里东君酿的酒,别提多美味了。
叶鼎之含笑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已的心满满的。
有点想给这人做一辈子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