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的眼神不同常人,没有恐惧也没有嫌恶。
直到多年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那目光中闪烁的东西,是慈悲。
“不用切了,我吃不下太多。”见他只是闷头为她处理各种食物,干着平日里侍女的工作,爱勒贝拉微笑着劝阻道。
毕维斯动作一顿,每时每刻都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一旦被拒绝,他便不知所措。
前世他们甚少在一起用餐,身为领主的他总是很忙,不大有时间来探望妻子。如今两人几乎鱼死网破,却又这般若无其事地四目相对,气氛实在有些微妙。
但增进感情的环节是必须的,如若不能让他卸下心防,拿回海妖之眼便是痴心妄想,从这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城堡中逃脱,也将遥遥无期。
沉默着吃完这顿饭,毕维斯正要识趣地离开寝殿,如往常一般去书房过夜,却被爱勒贝拉叫住了。“陪我去院里走走好吗?闷在房间里好多天了,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她近日来一直像犯人一样被禁足在卧室,这实在不是一位大公妃应有的待遇。既然有他陪同,便没什么好担心的,和她一起散步,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好!”他迫不及待地答应了,避开仆人们出没的路线,从南面侧门可以直接进入寝殿后方的花园。这个地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足,如果是和她一起,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矗立在园林深处的塔楼,是他幼时被幽禁之所。因为无法控制化形的冲动,10岁之前都被父亲关在位于尖顶处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小心牵起她的手,走下南侧幽暗狭窄的旋梯。再次身处广袤无垠的星空之下,爱勒贝拉满足地叹息一声,朝繁花锦簇的小径深处走去。
毕维斯连忙跟上她,眼见那俏丽的身影停驻在一丛茂密的波浪形叶片前方,回身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不明就里的男人便也安静地蹲身下来,顺着她的目光观察起那尖长绿叶当中的白色骨朵。这花有什么特别之处?与园中其他浓艳的夏季植物相比,倒显得有些素淡了。
突然,伴随着啪的轻响,雪白蓓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重重花瓣,一层层形态各异的裙摆袅娜多姿地堆叠着。直至鹅黄色纤细的花蕊喷吐而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霎时萦绕开来。
“好漂亮。”爱勒贝拉喃喃低语着,雪玉般的脸庞在花朵映衬下,皎洁胜过月光。
“你喜欢?我明天就吩咐园丁,把整座园子都种上这花。”毕维斯话音未落,方才还轰轰烈烈绽放着的美丽精灵,已经进入了惊人的枯萎进程。
“所谓爱情,就像这花儿一样吧。”少女几不可闻的低语,在万籁俱寂的空间里轰然作响。
0133 他在吃自己的醋
这是爱勒贝拉曾经最喜欢的月下美人,花语是:刹那即永恒。不过如今的她,并不打算再沉溺于转瞬即逝的爱恋。
虽然生命之花才刚刚绽放,但她止水般的美丽眼眸中,却盈满了看破红尘的沧桑。与稚气的容颜交相辉映,这诡异的违和感令毕维斯心脏出其不意地绞痛起来。
到底是谁,让她一夕之间老去了心智?强烈的嫉妒与心疼,几乎要夺去他的呼吸。
还未等她直起身来,身后谨慎保持着距离的男人,突然伸出战栗的臂膀将她搂紧。隔着薄薄的外套,雷动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爱勒贝拉闪躲不及,只得权且趴在他结实的胸口,小小的鼻息温热而诱人。
“贝拉,我不知道是谁伤害了你,但我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你能相信我吗?”毕维斯的声音抖得厉害,怀中少女微微一怔,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浅淡的苦笑。
他在吃自己的醋啊,她曾经爱过的唯一一个男人,还会有谁呢。
“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发生任何改变。原谅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命啊……”他把脸埋进那散发着幽香的发丝间,哽咽了。
“我是个怪物,愚不可及,真的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讨厌了,能告诉我吗?我真的会改,我错了,对不起贝拉,求你原谅我!”
“你没错,别再折磨自己了。”爱勒贝拉微笑着仰起小脸,轻抚着他泪湿的面颊。
“我肯定是错了,都是我的问题。耶瑟尔被我废了,莫伊拉也已经疯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通通都告诉我好吗?”他疯狂的眼神让爱勒贝拉浑身一僵。就因为她一句话,他便做到这个地步吗?
如果之前的他也长了嘴该多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