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大嫂,负责松花蛋作坊里的手工部,这是阿宝婶,专门给作坊工人们做饭的。”
何晓兰难得拘谨,和阿宝婶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于路冲她们微微颔首,颇感欣慰。
李家村里的女人都能依靠自己赚到钱,这比外面的人强多了。
李墨是个懂得回报的人,知道报答养育自己的村庄。
于路看李墨的眼神充满善意,随后提出想进去看一看。
村里人都知道知州大人要来,早已紧张的等着,此刻脚步声逼近,工人们纷纷低头专注自己手上的活,实际上眼睛看着手里的活,心思早飞远了。
何晓兰紧张的跟在身后,手掌心滋滋冒汗。
于路一进来就看见众人都戴着口罩,再就是作坊里数量不少的窗户。
数量颇多的窗户保证了屋子里空气流通,虽有些气味,但并不大,也不难闻。
这里可比养鸭场要好多了。
李墨领着他参观,于路对松花蛋最后的程序很感兴趣,准确点来说是惊讶。
“这样一裹,就行了?”
好像也没什么难的,怎么偏偏别人做不出来呢?
“这些泥浆是有配比的,搅和在一起才变成这样,主要是在泥浆原料上。”
于路这才发觉自己想岔了,他还以为这些只是黄泥和稻谷而已。
“你的松花蛋在云州各个县都有卖,连我都听说了,这个作坊供应的过来吗?”
“暂时还可以,将来若是供应不及,我就再扩大场地,多招人就是了。”
“我听说你还在别处开了养鸭场,可我看刚才那个足够大了,为什么还要再多开一个?相比养鸭场,作坊好像更简单些。”
李墨怔忪片刻。
这都被一眼看出来了?
“于大人慧眼如炬,您还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实不相瞒,我还想做下游供应,松花蛋的秘方不难,时间长了肯定有人仿制出来,到时候各个仿制品冒出来,百姓们自然是哪个便宜好吃就买哪个,但不管他们怎么制作,原材料都是一样的,丰川县乃至整个云州,养鸭场都不多,能大规模供应的更是少,我看好这片前景,何乐而不为?”
“如此细腻的心思,难怪你会成功。”
若没这份心思,恐怕也想不到提纯之法。
几人从手工的地方绕到仓库,这会仓库里正在忙碌,人员进进出出不断,李根是管事,不仅指挥人干活,自己还上手搬,门口停驻着好几辆货车,板车上已经满满当当。
于路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感慨万千,转身同李墨踱步朝外走去。
“这么多的工人,都是村里人吗?”
“也不全是,人手不够隔壁几个村子的也都有,他们信得过我,都来报名了,现在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有人在作坊或者养鸭场上工,像阿宝婶一家三口都在松花蛋作坊里。”
于路神清气爽:“如此景象,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要是云州五县都能如此,那便好了。”
此言一出,李墨想起昨天江道长的提示,不动神色的感慨:“只要有足够的活计和差事让百姓去,再合理安排不耽误农忙,家家户户的日子就一定会蒸蒸日上。”
“你这话深得我心啊!”
于路心中大喜,今天这趟果真没白来!
没想到,他还能在丰川县找到知己。
“于某人很少和人交心,今日见到你,只觉相见恨晚,我痴长你几岁,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倒是能处个忘年交。”
于路也就三十出头,还没夸张到忘年交的地步,李墨连忙道:“不敢不敢。”
“怎么?你觉得愚兄太蠢笨,不配和你称兄道弟,丢了你的脸?”
“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
“别叫我大人,你是朝廷封的男爵,说起来我还要敬着你才对,不过我们今天不论这个,就以好友相交,如何?”
李墨心道我想跟你谈生意,你却跟我谈感情。
“若于大哥不嫌弃,那小弟就高攀了。”
“哈哈哈哈,你我乃是忘年交,何来高攀,志趣相投乃是人生一大幸事!”于路心情大好,看李墨的眼神充满笑意,“来,跟我说说看,你那个水泥作坊是怎么回事?”
今天来李家村,除了看看松花蛋以外,就是水泥了,此物若真有那般好,那对朝廷的意义非同小可,甚至不亚于盐。
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大哥请随我来。”
李墨快步带着于路到水泥作坊,李砚正站在门口检查各种原料,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让他们拿进去加工,等他忙完,李墨才开口:
“大哥!”
李砚闻声抬头,当看见李墨身边还跟着个威严贵气的男子时,瞬间明白对方身份,不由紧张。
“大哥,这是云州知州于大人,方才于大哥说要来看看水泥作坊。”
于大哥?
李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狐疑,但没多想,赶忙领着他们往里走。
不同于松花蛋作坊,水泥作坊里环境糟糕多了,粉尘多,温度高,声音也更吵。
李砚生怕惹了贵人不高兴,于路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看,甚至还把头凑近看。
“大人,要不戴个口罩吧?”身边随从拿出刚才的口罩递给他。
于路点点头戴上,凑的更近了。
李砚忍不住咬耳朵:“小墨,万一呛到了不会生气吧?这里灰尘大的很。”
“没事,大哥你去干你的事吧,这里有我在就行,别担心。”
李砚的确很想走,他浑身不自在,感觉束手束脚的,此刻如蒙大赦:“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于路看的很仔细,在水泥作坊足足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摘掉口罩,感觉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不少。
“这水泥,可有做成的样子?”
李墨指着水泥作坊一角:“这边,做了一些地面铺设,墙体也抹上了水泥。”
这是当初盖好作坊后补做的,要不是因为作坊来来往往的工人实在太多,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大面积铺设地面,否则整个作坊的地都是水泥的。
“这,拿棍子来,还有火,来试试看。”
李墨听的眼皮直跳。
随即,作坊内有人听到咚咚咚的声响。
声音急促又响亮。
有人冷不丁喊出来:“谁家拆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