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选哪里?”陆老夫人不悦地开口。
她能说选哪里,前些日子二房的有一茬没一茬的亲戚都来参加赏荷宴,已经将二房院中的空房住得差不多了。
如今除了大房那边还有个空院子,便是荷花池的尽头的清筑院,其他院落要么就是住着人,要么就是久没打理。
吴氏能说住大房那边吗?可是看着宁绥郡主那不苟言笑的脸庞,认怂的垂头。
她不能,也不敢啊!
“我,我......。”
“好了,刚好上月他们在里面办了诗会,也打扫过,就那里吧。”
“母亲,可我黎哥儿~~”
宁绥郡主早就想回去看自已儿子,对于她磨磨蹭蹭似有不耐,“黎哥儿自已心志不坚,就别怪在人家姑娘身上了吧,要是将来考上了自然是好,要是考不上,岂不是府里的一草一木,丫鬟小厮全都有责任。”
再说这华氏本来就是老侯爷给三房定下的,不挨着他们,还挨着谁?
她儿子还没科考呢,就被人说考不上,多晦气,吴氏差点气得吐血,可又不敢直接怼回去,可又气不过,只得苦笑开口,
“大嫂,科考是大事,容不得马虎,都是当娘的,这事要是发生在焱哥儿身上,大嫂便能感受到我这当娘的苦心了。”
宁绥郡主不屑笑了笑,“我儿生来尊贵,年少军功赫赫,当年给外祖母侍疾空隙,随随便便看了几天书,就拿下状元,你的苦,我这辈子怕是都感受不到了。”
一句话,怼得她心梗,可又找不到话语反击。
陆老夫人不悦地看了一眼吴氏,“你大嫂说得对,陆氏儿郎要是这点意志力都没有,我看就算科考成功也无用。”
她说完吩咐身边的老嬷嬷,“去,你去将清筑院拾掇拾掇,先领着清月去看看,再派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是。”老嬷嬷领命。
华清月在下方安安静静地听着老夫人的安排,恭敬地行礼后,任由老嬷嬷带自已出去。
又是一番七拐八绕,不过这条路和来时不同,这条路基本上是围绕着府河而行,池里全是盛开的荷花。
老嬷嬷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华姑娘,这河里荷花是宁绥郡主求了当今圣上,专门为大公子所建。”
华清月顺口问了句:“大公子喜荷花?”
很难想象,那么一个嗜血之人,竟然喜欢这等子高洁之物。
“不是,大公子喜欢吃莲子糖,所以便有了这条荷花池,姑娘来得巧,半月后我们府中会举办赏荷宴,可热闹了。”
京都是达官贵人聚集地,大家伙你来我往,都等着攀关系,所以一月下来不是这家的宴会,就是那家的诗会,其实暗地里就是一个王权富贵的男女相看现场。
华清月在扬州时就应该见怪不怪,更何况这还是京都。
她撇撇嘴,不管他是不是那晚的登徒子,那张脸就让她心生恐惧,等会她先好好查查再从长计议。
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离他远远的,最好是再也别说话。
那老嬷嬷总算是在荷花池尽头前停了下来。
“姑娘,清筑院到了。”
华清清看着‘清筑院’得牌匾,是荷叶的形状,就连院落里面也种植着零散的荷花,扑面而来全是荷花的清香,倒是让她心中莫名安定。
老嬷嬷看到华清月眼中的满意,语气也还算平易近人,“华姑娘,屋子老奴已经命人收拾妥当,您今日也累了,先早点休息,老奴就先不打扰了。”
“谢过嬷嬷引路,等清月安顿下来,定然备好东西再上门来感谢。”
等嬷嬷走了,将身后的永绿和永菊留在清筑院伺候,华清月吩咐桃兮,“我要先沐浴。”
她今日极累,连日舟车劳顿,本来就是强打起精神在应付,后面又遇上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黏腻,眼下只想好好洗洗。
桃兮一脸开心地下去准备了,完全不知道华清月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伺候华清月沐浴的桃兮,高兴道:
“姑娘,咱们总算是住进来了,我瞧着老太太很喜欢您呢,要不我们去求求陆老夫人,让她想想办法去请太医院院首给扬哥儿看看?”
她伺候华清月十多年,虽然她面上没说,从回来到现在眉头就没有放松过,联想起今日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她隐约也能猜到。
最主要的是知宁姑娘说的那句陆三公子已经有心上人的话。
她家姑娘是天下最好的姑娘,值得全心全意为她的人。
求陆老夫人这条路,华清月不是没想过。
且不说陆老夫人会不会帮忙,就算是她心肠好,为着之前援助之恩帮了她。
可后面呢,霍氏又岂会放过她们姐弟,总不能一直劳烦她,而且她知道府里其他人并不待见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给陆黎。
才能让保清扬平安长大,一世无忧。
华清月沉默良久,正当桃兮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屋子里才想起坚毅的声音,“桃兮,这条路不好走,可我别无办法,不过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们会离开,过只有我们三人的小日子。”
桃兮偏头想了想,笑着道:“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想好什么就去做吧,反正姑娘在哪里,桃兮就在哪里。”
翌日一早,华清月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看向陌生的屋子,才反应过来她身处的环境。
初来侯府,又看见那个让她心生恐惧之人,昨晚上想了很多,可翻来覆去,想也想不明白,反正给找太医院院首给清扬看病是必须做的,她坚定地深呼吸,在太快亮的时候才强迫自已睡着。
“姑娘,宁绥郡主派来的人,说什么让姑娘学习礼仪。”昨晚上,桃兮并未听见姑娘说起,所以她也没敢乱回复,而是进来先问问情况。
华清月头疼,以为这些大人物说的都是一些场面话,是说说而已,所以她也没当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想起昨晚陆焱骇人的眼神,华清月瞬间起了一个激灵,清醒不少,赶忙起身。
“桃兮,你先去回禀,就说我们收拾好了就来。”
“是,姑娘。”
半刻钟,华清月从清筑院出门,刚走到荷花池中央,便见迎面而来的男子。
-----不是陆焱又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她就应该晚点出门,也不至于刚出门就遇见。
两人隔得老远,她主动停下脚步,垂头让他先走,生怕他再挑出什么刺来,让自已难堪。
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路过她面前,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骄傲得像是世间万物都不能入其眼。
华清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人好像真的不认识自已。
他位极人臣,要什么女人没有,哪里会用下三滥的招数。
昨日她太累,没想到关键点,那晚屋子很黑,最后她又用了迷药,就算那个登徒子白日里看见她,也未必能认出来。
她愣神之际,没察觉到那鹤骨松姿的人已经立在自已身前,等她察觉到,华清月只得将头垂得更低。
常年身居高位,权谋暗术,呼之欲出的压迫气息,无一不在提醒华清月。
这男人不好惹。
谢焱也看着她低眉顺眼,满脸恭敬,要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被这张柔弱的脸欺骗,还以为她有多乖巧。
毕竟谁能知道这么温婉柔弱的女子,随身揣着迷药呢。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女子娇小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今日你怎么不喊兄长?看你昨日一口一个,倒是顺口得很。”
“兄长。”华清月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喊出。
“嗯。”
又是一片寂静,她脚下的黑影仍然没挪动半步,眼下不开口不行了,于是华清月说道:“兄长要是无事,我就先去郡主娘娘院落里学规矩了。”
她尽量说得温顺,可不想这么快就开罪于他。
“嗯。”
“那清月先告退了。”她福身,逃似的离开。
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冷不丁说了一句:“让母亲院子里面的人教习礼仪之人,去勤务院里候着,就说我长久不在家,陆羽无人管教,也是时候学点规矩体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