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我没有啊。”桑寻真一头雾水。
“我都知道的。”元歌真君面露怜悯,“你自入门以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便是最辛勤的内门弟子,每日也只修炼六个时辰,可你每日要修炼八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竟无一时得歇。在你步入练气,可服用辟谷丹后,更是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了。”
“对的,”桑寻真说,“我是五行杂灵根,就必须得勤加修炼,才能赶上诸位的脚步。”
“那这个便暂且不提。你若犯了错,责罚也是寻常弟子的数倍……”
桑寻真眼眶便有些湿润:“……是的。师尊待我是严苛一些。他说若我实在做不了他的真传,就收我做亲传,把我扶进长老堂。又盼我成材,不想我明明是宗主亲传,却是长老堂中修为最差的长老,被人看不起。”
他微微垂下眼眸:“怎么会有他那么好的人。”
元歌真君张了张嘴:“是挺感人的,但是,但是——”
他绞尽脑汁:“就算他待你好,但他凶你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怨言的吧。”
桑寻真失笑:“就因为这个?”
元歌真君有些懊恼:“可能我就是只白眼狼吧。我知道宗主对我好,可是他就是很凶啊,见到他就是会害怕。”
“原来是这样……”桑寻真明白了。
谈不上怨言,只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点小埋怨。
“好吧,师兄。”桑寻真正色道,“我会转告宗主,让他下次见你的时候别再那么严肃了。可能他见到你的时候露出点笑意,你就不会那么怕他了。”
元歌真君悚然:“宗主真的会笑吗?!”
桑寻真悚然:“他从前从来没笑过吗?不至于吧。”
“倒也不是……”元歌真君沉吟道,“可能在小辈面前是会威严一点吧?”
桑寻真回想了一下和时问遥一起参加过的各类集会。
好吧,他在长辈和同辈面前也不怎么爱笑。
桑寻真深吸一口气:“我会尽量劝他的。”
元歌真君眼里的不信任一闪而过,很快便换上了期待的表情:“好啊,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桑寻真:“……”他看见了。
待元歌真君走后,时问遥才略带疑惑的化为人形。
他平时脸色很淡,能有这样的神情,已经是很疑惑了。
“我有那么……不受小辈喜欢吗?”时问遥问。
“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怕。”
冷着脸不爱笑,发起火来又凶,责罚小辈时也毫不留情,确实是个挺吓人的长辈呢。
就连桑寻真,不也怕了他好多年。
“这样吧,”桑寻真说,“你先学会面带微笑。”
时问遥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桑寻真用两根手指把他的嘴角扯了下来。
老天,怎么更吓人了。
——
霜寒刚回来时,便看见时问遥坐在一面镜子跟前,努力扯起嘴角。
只是这笑容实在太冷,于是他立马便收回去了。
“真是见鬼了。”霜寒拍着胸口,“我才出去几个时辰吧。”
“前辈你来,”桑寻真现在挥手已经不怎么疼了,于是便招呼霜寒,“我在教师尊怎么笑呢。”
简单解释过后,霜寒便乐的直不起腰。待笑够了,他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一定要笑啊?”
时问遥解释说:“寻真已经答应元歌了。”
霜寒拍了拍时问遥的肩膀:“别陪他胡闹。”
桑寻真郁闷:“不是胡闹。”
“时问遥就这样的性子,光会笑有什么用啊?他看着你笑,看着别人也会笑吗?”
“这——”桑寻真语塞。
霜寒又对时问遥说:“你别听他的,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其实你没觉得,你已经比从前活泼不少了吗?”
“有吗?”时问遥有些不可置信。
霜寒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
桑寻真又在床上躺了小半天,那三个人便狩猎回来了。
烈焰虎的神魂自告奋勇随他们前去,因而此次收获颇丰。
积分均分成五份,连没有去的元歌真君和桑寻真都有。
“这一天两天的还好,久了我怎么好意思?”桑寻真说。
成萱真君道:“你才是大功臣,这些天你就躺着吧。”
“但我不需要积分啊,”桑寻真说,“资历练的修士里,我修为最低,便是积分垫底也没有什么的。倒是你们,还要拿个好名次给宗门交差吧。”
成萱真君摇了摇玉牌:“这绝对够前十了。”
桑寻真也就不再劝了。
等到入了夜,几人逐渐散去,桑寻真才问时问遥:“师尊,既然我不需要积分,为什么不早早结束历练,非要在这耗着呢?”
时问遥道:“秘境历练的最后两天,会出现新的变数。”
“那您还不许我使用真气?”
时问遥看他一眼:“这个不需要真气。”
桑寻真“哦”了一声,又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没有。”时问遥说,“但宗门晚辈有参加过此试炼的。”
桑寻真了然,这便是宗门底蕴了,很多秘境,试炼,都有前人传下的经验。
“那……”
“每次试炼不同,但都不需真气。当然,若一定需要真气的话,我许你使用。”
桑寻真乖巧应了,然后便努力往床里面挪了挪,露出一大片空地,再招呼时问遥躺下。
“不了。”时问遥抿唇,“你身上有伤,这样不方便。”
“就纯聊天,没什么不方便的!”
时问遥拗不过他,最终还是躺在了他的身侧,只是怕碰到他身上的伤,于是睡在床的最边缘。
桑寻真也知道这便是极限了,就没有强求。
“今天聊些什么好呢?”桑寻真嘀咕。
“寻真……有没有想过找找自已的亲生父母呢?”时问遥轻声说,“我不是后悔收你为徒,只是突然想起,若你小时候长在父母身边,可能他们不舍得你受这样的苦吧。”
“哦,我知道他们是谁。”桑寻真的语气不辨喜怒,“落日师叔的弟子方佑,你还记得吗?那是我亲哥哥。只是我们并不是很熟,所以当时就没想起来。”
时问遥一惊。
落日是他亲善的师弟,他的弟子他当然也有印象。那个方佑,他记得,仿佛是……
“天水国的皇子。”桑寻真轻声说,“没想到吧?你捡回来的乞丐,竟然也是个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