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客栈右拐,朝着庙街方向就走,也不驾车,就这样一直溜达,不紧不慢。
梅香欢快的走在前面,眼睛左瞄瞄,右看看,生怕错过一个亿似的。秦五跟在秦云身边,落后半个身位。
秦五一身武艺,连梅掌门,梅老爷子都赞不绝口,佩服的不行,但秦五从不和秦云说,一些曾经的往事,只是尽职尽责的护着少爷。
少爷安全,就是秦五的全部,幼时,少爷体弱,秦五和梅老爷子想方设法的补,到处请名医。听说有个偏远的高寒地方产一种,像虫像草,非虫非草的对身体好,也托人发大价钱买回来。
再后来听说,体弱不宜大补,要循序渐进,温补为宜,锻炼为主,又请名师,请教修身养性之法,学五禽戏,学太极。
好在秦云长大之后身子骨还结实,虽说是三脚猫中的三脚猫中的三脚猫功夫,但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所以秦五和梅老爷子也是放心不少。
只是那鼻子总是不受人待见,春秋季节总是打喷嚏。名医说,肺气虚弱,而肺开窍于鼻,与大肠相表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慢慢来。虽说听不明白,但好在影响不大。
一路上,来往的人不少,有去庙街的,也有从庙街过来的。有独自一人的,有妻儿同行的,有两人结伴的,有三五成群的,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自太平王爷来之后,体恤百姓,倾听民声,加上朝廷重视,太平城倒也管理的井井有条,城内百姓也有饭吃,学文习武之风兴起,尤其是读书人,太平王府偶有看重。
秦云长在富贵梅家,吃穿不愁,但也去过贫穷之地,见过饿死之人。尤其灾害年间, 百姓面黄肌瘦,缺衣少食,全靠朝廷救济,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太平城能有这般,秦云对这个太平王爷倒是佩服的紧。
来到庙街,更是热闹,庙街口左右两边各立一根两丈高的木制立柱,上方悬挂两个竹制的圆盘,圆盘里有庙街二字。就这么简单的招牌。
梅香买了三个官渡粑粑,分别一人一个,秦云咬了一口,外软里酥。
官渡粑粑外面用面粉揉成,里面是芝麻发生核桃仁等果仁沫与糖混合的馅,虽说就是一面饼,但就是有不同的风味,就如同那庙街的招牌一样,简单而有韵。
秦云一个官渡粑粑下肚,觉得有点口渴,正要四处看看有无茶馆,梅香又端了一个碗过来。
“少爷,来尝尝”
“是什么?”
“木瓜水,那大娘说的。”
碗里有水,水中有琥珀色结晶块状,软的,还在晃动,上面撒了几颗芝麻,晶莹剔透。
秦云尝了一口,凉凉的,带丝甜味。梅香说道:“那大娘说,如果是夏天,天气闷热,喝碗冰冰凉凉的木瓜水,那是相当舒服。”梅香学着那卖木瓜水大娘的表情。
秦五接过秦云手中的碗,盯着梅香责备道:“少爷不宜吃冰凉的食物。”
梅香委屈的“哦”了一声,朝秦云做了个鬼脸,秦云一笑:“五叔,少吃点,没事,把碗还给大娘,我们去那边的茶馆吧。”
庙街中间是集市,两旁是店,三层居多,木门木窗木楼阁,在中间的十字路口有一家茶馆。
春风茶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茶馆位置好,名字好,环境好 ,木质桐油大门,往里两边对开。
一楼是说书的地方,已经坐了不少人,桌子上都摆着茶壶,茶碗,瓜子。嗑着瓜子,喝着茶,听着说书。还能吹吹牛,摆摆龙门阵。
秦云三人跟着茶馆小厮上到二楼,二楼也是一个大间,分散开摆了几个四方桌,没有一楼密集,相互可见,但也有私密空间。
三人选了个靠窗户的桌子,要了一壶茶,两个点心和一盘瓜子。窗外就是热闹的庙街,人来人往,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二楼没有说书,人不多,比较安静,只有两桌,一桌是外角落两边开窗的位置,有四五个人,一边喝茶一边在讨论什么,时而声音有点激动。还有一桌是窗户开向另一边街口,坐了三人,在窃窃私语。
秦云三人离两桌稍远,听不清楚在聊啥,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聊天。
人喝酒过量会醉酒,有些会吐得一塌糊涂,有些会头昏脑胀,睡得死沉死沉,有些会特别兴奋,成为话唠,行为失控,会把平常不敢说的,不会说的都说出来,会把平常不敢做的事情毫无顾忌的做,所以,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
梅香那次醉酒,就能唱歌,能上树,心情特兴奋。
茶也会醉,有人说比酒醉更难受,茶醉有些会冒冷汗,有些会头晕难受,有些会肚疼跑茅厕。
茶醉也好,酒醉也罢,各有各的苦,所以茶馆会有一些点心瓜子。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嗑瓜子,预防茶醉扰人。
不知为何,外角落的几人讨论声音大了起来,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其中有位粗壮汉子还站起来手舞足蹈。
显然是吵到了另一桌上的三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提醒道:“兄台,你们能不能声音小点,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正在手舞足蹈的粗壮汉子不乐意了:“这是茶馆,嫌吵,不要来,回家去。”
中年男人声音也大起来:“有辱斯文,你也是读书人。”
大家经常来春风茶馆喝茶,虽不认识,但也面熟,旁边几人都也劝道起来。
但自古文人相轻,粗壮汉子恶声道:“我就声音大,我就嗓门响,嫌吵就在家抱媳妇,不要出门。”
中年男人不知怎么了, 一下满脸通红,发疯了似的冲向粗壮汉子,那粗壮汉子也不示弱,抡起拳头就迎了上去。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都是这一眼惹的祸,从此你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拳脚相向。
文人动手,没有刀光剑影,只有你来我往,鼻青眼肿,好在茶馆小厮和掌柜赶来,加上旁边好友相劝,两人终于分开了。
粗壮汉子鼻子见血,正用手捂着鼻子,身上还有一个鞋印,中年男人两只眼睛成了熊猫眼,嘴皮破了,半边脸肿了。
茶馆掌柜狠狠地看着两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这是哪里吗?谁给你们的狗胆,啊!东家喜欢你们文人,欣赏你们才华,你们也要有分寸,敢在春风茶馆闹事,小心你们的脑袋,滚回去!”
粗壮汉子和中年男人低着头,面露惭愧,不敢回嘴,灰溜溜地下楼,只是走到茶馆外面,秦云在二楼还看到他们都狠狠地瞪着对方。
其余几人安静下来,掌柜的一一打个招呼。又来到秦云这边,拱手赔笑:“这位公子见笑了,在下是这春风茶馆的掌柜,鄙人姓王,承蒙这些读书人瞧得起,经常来这讨论诗词歌赋,有些争论,在所难免,打扰公子雅兴。”
秦云也站起来回礼道:“王掌柜,客气了。”
王掌柜扫了三人一眼,说道:“看公子面生得很,应不是太平城人士,不知公子贵姓,家居何处?”
“王掌柜到底是见多识广,好眼力,在下梅岭秦云。”
“哦,梅岭!”王掌柜脸上现过一丝惊喜,“在山一旁有岭,在水一方有梅,梅岭有位梅掌门,梅老爷子,不知秦云公子可认识?”
秦云微笑着看着王掌柜:“那是在下父亲。”
“啊!你父亲!”
王掌柜一愣,马上醒悟过来:“你是梅家三公子,梅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