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月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都渗出了些许冷汗，直到走出膳厅感受不到那道视线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家宴开始，不知哪位小姐忽然讲了个笑话，满堂哄笑，气氛一下被点燃。
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一个劲低着头往前走，走过一个长廊拐角时猝不及防与一个人撞在一起。
“啊！没长眼啊？！”
秋雁揉着头，柳眉倒竖，看到眼前人的一瞬间愣了愣，眼里迅速升起一团妒火。
她双眼迅速上下扫视一番，见对面这女子虽花容月貌却穿着朴素，不禁冷笑一声，“你是谁？在哪个院里干活？”
宋挽月被撞的倒退了几步，只见面前是一个眼生的丫鬟，轻声道：“抱歉。”
“抱歉就完了？我今日穿的可是五彩刻丝罗绸褙子，若是刮坏了你赔得起？你叫什么名字！”
宋挽月咬着下唇，面色微沉。
双方都有错，她已道过歉了，况且明明这人步子迈得急，将她撞出好几步，说话竟还这么难听。
“这位姐姐既然穿的金贵，那便走慢些。”她说完抬脚便走。
秋雁瞪圆了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怒道：“好你个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娘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等我做了大爷的通房，第一个饶不了你！”
宋挽月脚步一顿。
大爷的通房？
哦，那又怎样？
她没在停留，自顾自走了。
身后秋雁气的跳脚，“你个小妮子，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否则我要你好看！”
走了一会儿，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宋挽月脚步慢慢停下来。
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银月如盘高悬在天空，清冷的月光无边无际。
她抬头看着月亮，心情渐渐好转。
宋挽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已何时才能攒够银子赎身。
大太太为人大方，今日厨房这么忙，她一定会给厨房众人发赏银，这样一算，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攒够银子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轻松不少，甚至都有心情欣赏起庭院内的风景。
眼下菜已上齐不需要再忙些什么，她瞧见前方不远处便是花园，心下一动。
自来顾府还未好好参观过，虽然平时来送膳路过花园却从未仔细欣赏过，眼下所有主子都在膳厅，倒是个好时机。
她脚步一转，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时值五月，百花竞放，微风拂过花枝轻颤，淡淡的花香在园中弥漫，似有若无，光影斑驳，如梦似幻。
宋挽月走在园中小径上，颇为惬意。
几个小丫鬟似乎也趁着这个机会来园子里偷懒，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前方牡丹开的正好，一旁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她慢悠悠走了过去。
走近了，假山在月光下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她有些害怕，正欲转身，忽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她拽入假山之中。
宋挽月瞳孔骤缩，正欲开口大叫，一道慵懒的声音蓦地响起，“别叫，是我。”
她浑身一个激灵，瞠目结舌道：“大，大爷……”
顾辞唇角微勾，凤眸中笑意逐渐蔓延，明知故问道：“你抖什么？”
宋挽月狠狠掐了一下自已手心，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山洞，空间不大，仿佛一处天然屏障摒去外界声音，耳边只余下二人清浅的呼吸。
今夜月华如水，却照不进这隐秘的山洞。
她颤声道：“大爷，你不在膳厅用膳吗？”
顾辞似乎心情颇好，轻笑道：“我出来透个气，一会儿再去。”
来这处狭窄的山洞透气？
宋挽月双唇紧抿，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
她一个劲低头，全然不敢对上这人的目光。
周围都是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似乎要将人淹没。
她磨着步子，慢慢往后退。
只挪了一步，后背猛的贴上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似乎是山石。
退无可退。
顾辞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山壁。
距离瞬间被拉近，气氛陡然升温。
宋挽月轻咬下唇，只觉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包裹，有些喘不上气。
顾辞盯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眸，心里仿佛有一只猫儿在挠。
不痛，却有些痒。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都能瞧见那长长的睫翼不停抖动，好似蝴蝶翩跹。
他从不觉得自已是贪图美色之人，可自昨日见了她，又觉得自已与世间大多数男子一样……
也不知这人怎么长得，样样都长在他心上，鼻子眼睛嘴巴没有一样不喜爱……
见她头越来越低，那双眼睛也瞧不见了，他视线一寸寸划过，瞧见那道线条优美的脖颈时眸色猛然加深。
那脖颈浸润在昏暗的夜色下，晕出一截缱绻微光。
起伏的骨节一路向下，旖旎风光最终隐在衣领之中。
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在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
他呼吸逐渐加重，浑身好似喝了烈酒一般发起烧来。
“大爷，奴婢……”宋挽月刚一开口，剩下的话便再也没能说出口。
顾辞不再克制，掐着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去，又急又乱。
宋挽月浑身一僵，连呼吸也忘了。
失神的一瞬间，口中氧气被对方迅速夺取。
风仿佛大了些，吹来的空气带着热烈的花香。
花香，檀香纠缠不清。
许久，宋挽月头脑发昏，手脚发软，顾辞这才放开她。
她大口大口喘气，双颊通红。
顾辞舌尖轻轻滑过自已唇角，那里还残留着香甜的味道。
他忍不住细细品尝，只觉口干舌燥。
奇怪，方才明明没喝几杯，怎地有些醉了……
他拉着她的手仍未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生怕她逃跑了似的。
“你不愿意跟着我可是不喜欢我？”他开口，声线暗哑。
宋挽月渐渐回过神来，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简直是个送命题。
说喜欢，下一秒这人可能就把自已收为通房了，从此再也没了自由。
说不喜欢，得罪了这尊大佛，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怎么不说话？”顾辞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目光灼热，烫人一般。
许是月色温柔，他的双眼散发着璀璨光华，眉间好似拢着柔和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