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月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昏昏沉沉中做了不少噩梦。
醒来后,她怔怔坐在床上,心里愈发不安,冥冥之中只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揉了揉眉心快速穿衣下床。
用过早膳,心中不安的感觉并未散去,反而愈发强烈。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宋挽月在吗?”
她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面生的丫鬟,问道:“这位姐姐,怎么了?”
“大太太让你去一趟雅韵轩。”
宋挽月眼皮一跳,压下心里的不安,犹豫道:“姐姐可知太太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丫鬟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太太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大好,你快些去吧!”说完这句便没再停留。
她抿了抿唇,立刻前往雅韵轩。
还未走近,便听见一个妇人哭嚎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那簪子那样贵重,我特意藏得好好的,谁知昨晚竟找不到了!隔壁那家常常偷鸡摸狗,我当下心里便起了怀疑,今日便去找隔壁,结果簪子真在她家……”
宋挽月心下一沉。
这声音好生耳熟。
她快步走了进来行了个礼,“见过大太太。”
说完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堂内,发现竟是她家隔壁那个妇人。
大太太端坐于上方,面色很是不悦,见到她来更是促紧了眉头,“跪下!”
她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可知我找你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
大太太重重拍了下桌子,对一旁的书琴沉声道:“你来说。”
书琴清了清嗓子,叹气道:“前些日子我送了婶娘一根簪子,今早婶娘来找我,说簪子竟在挽月姑娘家中找到了。”
她说完皱了皱眉头,面上很是担忧:“太太息怒,这件事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本来这种小事不愿叨扰太太,可婶娘天生嗓门大,来找奴婢的时候,竟然让太太听见了,惹得太太不快,全是奴婢的过错。”
“你有什么错?好心好意帮扶婶娘,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大太太说完眉眼一冷看向宋挽月,“我从前竟不知你家里竟有这种家风!从今日起便搬出听雨轩吧,大爷身边万不可有这般不干不净的人!”
书琴唇角极快地划过一抹冷笑。
她就知道大太太最是看重家风,这招棋果然走对了!
宋挽月柳眉轻蹙,搬出听雨轩倒是可以,但她绝不会背着这个污名走出去。
她扬声道:“大太太,奴婢家中虽贫苦,却从未有偷鸡摸狗的习惯,娘亲从我小时候便教我人穷志不短这句话,娘亲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李氏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冤枉你娘亲?东西都在你家里找出来了,难不成那根簪子是长了腿跑到你家里去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倒也不必急着攀污。”
宋挽月冷冷瞪了她一眼,俯身磕了个头,“奴婢娘亲清清白白,还望大太太许奴婢一日假,奴婢即刻前往县衙,请县老爷明察秋毫!”
话音刚落,书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移向李氏。
李氏心里亦是紧了三分,察觉到她的目光时,悄悄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并无人证,又无物证,别说衙门的人了,便是大理寺来了都没法子!
大太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凛然正气,心里也有了一丝犹豫。
可她毕竟是自已府里的丫鬟,若真把这件事状告到衙门去,传出去多不好听。
不管最后查没查清楚,御下不严的名声怕是再也洗脱不掉了。
“不可,这件事还是私下解决的好。”大太太踌躇道。
书琴和李氏狠狠松了一口气。
宋挽月早已猜到大太太会这样说,沉声道:“既然如此,求大太太派人将我娘叫来当庭对质!”
大太太轻轻颔首,对着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在等人来的这段时间里,宋挽月一直在地上跪着,低眸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琴则得到大太太的批准,扶着婶娘坐到了一旁。
终于,门口传来了动静。
一声轻轻的声音响起,“阿月。”
宋挽月呼吸一滞,扭头去瞧,鼻尖忽然酸涩不已。
她跪了这么久都没觉得难熬,看见自已娘亲被人污蔑老远从家中赶来时,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委屈。
方才跪着的这些时间里她已想明白了,自个娘亲是什么心性她比谁都清楚,李氏这么做八成是有人指使。
前些日子她给家中捎去一些布料顺便写了一封信问家中安好,娘亲回信提到隔壁李氏再也没有生过是非,见了她都是一副笑脸。
短短一些时日忽然起了变故,这当中定有蹊跷。
若是为了报复从前在门口放垃圾的那次冲突,栽赃陷害后该报官才是,为何要将事情闹到大太太这里?
大太太看重顾府名声,定会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到时只会处罚自已。
可若报官便不一样了,偷盗是要坐牢的。
若是为了陷害娘亲,报官后娘亲会被关入牢狱,可闹到大太太这里受到处罚的是自已。
所以这件事针对的目标很明确。
她心中一冷,迅速有了对策。
宋母并非顾府下人,来了后站在堂中,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此处富丽堂皇,宋母哪里见过这样华丽的屋子,盯着自已的粗麻衣衫,忽然觉得格格不入。
“你便是宋挽月的娘亲?”大太太开口问道。
宋母愣愣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是。”
“你可有拿走李氏的簪子?”
宋母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有,我都不知道她有那么一根簪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李氏脸上横肉一抖,喝道:“你放屁!谁冤枉你了?东西都在你家里找到了,难不成是长了腿跑到你家去了?”
书琴顿时沉下来脸。
从前粗鄙便也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她以衣袖掩唇轻咳一声,“咳咳……”
李氏咽了咽口水,不再说话。
“东西是没长腿,可也难保不是有人偷偷放到我家里去了!”宋母声音虽小,语气却很是愤懑。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偷偷放你家里去了?我为何要这么做?”
“前些日子你把垃圾丢到我家门口被阿月踹了一脚,你一定是心中记恨,这才栽赃陷害。”
李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放屁!”
书琴有些无语,“咳咳……”
李氏满是不服地坐了下去。
这时,门口忽然吹进一阵清风。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今儿个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