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瞪直了眼睛,“娘,连你也不帮着我是不是?大爷怎么可能心里没我?!小的时候大爷还送过我花,还夸我辫子好看……”
“就这两件事情翻来覆去讲,从小到大你说了没一百遍也有五十遍了,大爷送的不过是路边的野花,辫子也是随口夸了一句,你怎就记到了现在?”
“大爷为何只夸我不夸别人?还不是心里有我!”
郭嬷嬷恨铁不成钢戳了戳她的脑袋,沉声道:“你一个劲说大爷心里有你,可大爷是怎么待你的?再看看宋挽月那贱蹄子,大爷是怎么对她的?心里有没有你,这还不清楚吗?”
秋雁双眼布满血丝,听到这话怔愣了半晌,最后“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郭嬷嬷只是轻抚着她的后背,也不说话。
等她哭够了,她才不忍道:“雁儿,你也不小了,心里一定要有主意,莫要再像从前那般肆意行事了。”
秋雁呆呆坐在床边,双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郭嬷嬷心里疼的跟针扎似的,却也明白她这是想明白了。
明白便好,长痛不如短痛,早日让她看清现实便不会抱着那丝妄念整日麻痹自已。
秋雁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睛也肿的跟核桃一般。
“娘,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昨夜的羞辱我必要找宋挽月那贱蹄子偿还!”
“急什么?大爷如今正看中她,你跟她对着干反倒捞不着好。”
“可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郭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悠悠道:“自然要报仇,但不是你来动手,也不是现在动手。”
秋雁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郭嬷嬷扬起一侧嘴角,眼里冒出一抹寒光,冷笑道:“宋挽月那样得宠自然有人急着呢……”
“娘的意思是……书琴?”
“没错,我与那小妮子一同伺候大太太这么些年,她对大爷的心思我一清二楚,瞧着宋挽月得宠她必定坐立难安。”
秋雁狠狠攥着手里的耙子,咬牙道:“也不知书琴什么时候动手,我恨不得那贱蹄子明日就曝尸荒野!”
“急什么?捧得越高,摔得越惨……”郭嬷嬷面色阴寒。
秋雁愣了一瞬,脑中忽然划过一抹灵光,猛地拍了拍床边,激动道:“对呀!大爷越是宠她,别说书琴了,就连李玉瑶都看不下去,到时候总有人对付她!”
郭嬷嬷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雁儿果然机灵,一点就通。”
“那我往后该怎么做?”
“你最要紧的便是得到大爷的宠爱,有了宠爱才有地位,往后再生个一儿半女,宋挽月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就碍不着你的眼了。”
秋雁抚掌大笑,“是了是了,还是娘厉害。”
她忽然想起什么,笑容猛地收住,“娘,那屋子竟是个鸟房,连个床都没有,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你当然要回,没床睡你就打个地铺睡在地上。”
秋雁柳眉倒竖,“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越惨大太太知道后越是心疼你,大太太本就不喜宋挽月那贱蹄子,知道这件事后定会更加不喜,眼下这一时半会儿的委屈算得了什么?要成大事便莫要计较眼前。”郭嬷嬷悠悠道。
秋雁这才回过味来,缓缓点头,“没错,娘说的有理。”
她顿了顿问道:“可要怎么让大太太知道呢?我亲自去说吗?”
“自然不是,你说的越少越好,说多了也让大太太厌烦,等你过段时间苦日子再让太太知道,这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记住,不要多说,要多做。”
秋雁消化着这番话的内容,目光渐渐清明了起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番闲话,等走出去时,秋雁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竟跟变了个人似的。
回到听雨轩时,宋挽月正在门口等候。
见到人回来了,她行了个礼,“秋雁姑娘今日有何吩咐?”
秋雁双眼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看见她后笑盈盈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热络道:“哎呀,往日是我糊涂,做了些惹人不快的事情,你莫要生我的气,也别叫我秋雁姑娘了,若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宋挽月像见鬼一样看着她。
这人莫不是被夺舍了?
她默默抽回手,“不敢。”
“好妹妹,你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真的知错了,妹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咱们姐妹二人以后可是要一同伺候大爷的,这么生分怎么行?”
宋挽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秋雁姑娘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秋雁毫不见怪,笑容不减半分,“哎呀,这有什么不懂的?大爷心里有你,这事儿谁人不知?迟早都会把你收进房里,咱们二人交好往后也有个照应不是?”
宋挽月悄悄瞄了她一眼,又悄悄瞄了她身后的屋子一眼。
这屋子怕不是有什么魔力?睡了一晚上竟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收回目光,又重复了一遍,“秋雁姑娘有何吩咐?”
秋雁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恼,笑道:“没什么吩咐,往后等大爷需要你了,你只管伺候大爷便是。”
宋挽月轻轻皱眉,也没再说什么行了个礼便走了。
人刚走远,身后的秋雁蓦地变了脸色,冷笑道:“你是不是心里得意得很?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
顾辞忙完公务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唤来长风。
“今日大太太可有找宋挽月?”
“没有。”
顾辞挑眉。
秋雁竟然没有告状?
昨夜他心里实在不爽快,只想把告状的人狠狠惩治一番,然而转念一想,自个儿母亲本就有意护着秋雁,若是为了宋挽月违背了母亲的意思,只怕她往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这样一想,他生生忍下怒气,只把秋雁调去了东南角去住。
他本有意将宋挽月调来自已身边,又想到若是对她太好了,难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连他自已都没想过,自已竟然会有这样瞻前顾后的时候。
他揉了揉额头,接着问道:“她今日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绣了一下午的花。”
“秋雁没给她安排活?”
“没有。”
他抿了抿唇,心里愈发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