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月心绪复杂,整整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好不容易睡着时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她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忽然条件反射一般猛地坐起来,往窗前一看,已经天光大亮。
“完了!我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她拍了拍额头,快速穿衣下床。
走到门前时蓦地想起来,今日该干什么?
如今已不在厨房干活,昨夜被调到外院又被调了回来,今日该去哪里?往后又该听命于谁?
她抿了抿唇,推门而出。
左右待在屋子里也不算是个事儿。
正对门,秋雁懒洋洋坐在太师椅上晒太阳,看见宋挽月后目光一冷,“哟,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
宋挽月眉头轻皱,可如今她也不知自已的主子是谁,也不好轻易呛她,便冷冷道:“秋雁姑娘有什么吩咐的?”
秋雁脸色阴沉,嗤道:“我哪敢吩咐你呢?你如今可是大爷心尖尖上的人,我可没这个胆量吩咐你……”
“秋雁姑娘慎言,大爷不过是把我从外院调了过来,秋雁姑娘说这话也不怕坏了大爷的名声?”她沉声道。
秋雁“噌”地一下站起来,“你也知道你这个小妮子攀上大爷会坏了大爷的名声?我当你有多厚的脸皮呢,也敢肖想大爷!”
宋挽月实在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冷冷道:“秋雁姑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里?莫不是又要去勾引男人?呵,没那小姐命偏生那小姐病,睡到这个时辰才起来,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吩咐,怪不得大太太让你跟我学规矩,真是一点礼仪廉耻都没有!”
秋雁说着走下台阶,一把抓住宋挽月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我是没这个本事教你规矩了,你跟我去见大太太,让大太太好好教教你这个小妮子!”
她手劲很大,扭送着宋挽月一路前往雅韵轩。
路过一处青石小径,小径旁三五个丫鬟凑在一处,眉飞色舞地议论着什么。
等走近了才听到一丫鬟八卦道:“真是没想到啊,大爷竟在边疆有相好的!”
听到这话,秋雁脚步猛的一顿,停了下来。
宋挽月眉头一挑,也静静听着。
另一丫鬟悄声道:“可不是嘛,听说大爷还给那女子置办宅子买铺子,怕不是当外室养着!”
“大爷既然对那女子那么好为何不将那女子带回来?”
“这谁知道呢……”
秋雁再也听不下去,走到她们身边怒吼道:“胡嚼什么舌根子?大爷怎会养外室!若是再败坏大爷的名声,看我不告诉大太太,让大太太拔了你们的舌头!”
几个丫鬟浑身一哆嗦,满脸堆笑,“不敢了不敢了,秋雁姐姐饶了我们吧!”
秋雁狠狠瞪了她们几眼,拉着宋挽月直奔雅韵轩。
等走近了,瞧见郭嬷嬷也正往里走。
秋雁双眼一亮,快步跑过去,急切道:“娘,方才我来的路上听见几个小妮子说大爷养了个外室,可是真的?”
郭嬷嬷一拍大腿,“我也不知道啊!今早上一个姑娘忽然来府里要见大太太,还拿着大爷的贴身物品,这谁敢耽搁?门口的小厮立马禀告了大太太,大太太二话没说就把人接到了房里,现下正在里面谈话呢。”
秋雁柳眉倒竖,“大爷品性高洁,怎会养外室?怕是这小蹄子从哪里捡了大爷的东西攀扯来了!”
说完便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拉着宋挽月疾步走了进去。
宋挽月试着挣脱了几下却毫无作用,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跟着。
走进雅韵轩,一眼便看见桌前坐了个瘦弱的女子,女子双眼又大又圆,看着很是灵动,只是肌肤粗糙,脸颊血丝明显,自颧骨蔓延至耳根,将原本七八分的容貌硬生生拖累了一分。
看这样子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来自北地。
身上衣服的花纹早已不时兴了,钗环也是朴素有余。
秋雁悄悄瞪了那女子一眼,对着大太太福了福身,“见过大太太。”
大太太轻轻一笑,“秋雁来了。”
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热切地盯着那女子看。
秋雁咬了咬牙,站在一旁。
大太太握着那女子的手,关怀道:“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玉瑶。”女子朗声道。
“阿辞这事儿做的真是不像话,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还害得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跑来扬州,我现在已经派人去府衙叫他回来了,你且再等等,等他回来了看我不骂死他!”大太太佯装发怒。
李玉瑶笑嘻嘻地摇摇头,“我原不想来,只是帕子这等重要贴身物件还是物归原主的好,免得日后落下什么麻烦……”
她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绣着翠竹的帕子。
大太太双眼一亮,伸手接过看了又看,笑呵呵道:“不错,果然是阿辞的帕子,这上面的翠竹还是我闲来无事亲手绣的。”
她拉着李玉瑶的手,表情更加热切。
一旁的宋挽月心里直嘀咕,顾辞真养外室了?
这厮果然朝三暮四,连贴身帕子都送给人家了!
都这样了,还三番四次缠着自已,真是可恶!
她攥了攥拳头,心中想要离开顾府的念头更加迫切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大爷来了。”
所有人扭头朝着屋外看过去。
顾辞不紧不慢走了进来,目光极快地扫了宋挽月一眼。
宋挽月眨了眨眼,若她没有看错,他方才好似极轻的笑了?
她心里更气了。
当着自已外室的面勾搭别的女子,这合适吗?
顾辞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母亲有什么急事,这个时辰叫我回来?”
大太太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外面养外……咳咳……这姑娘你可认识?”
顾辞这才看向李玉瑶,眉头轻挑,“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果然认识!
李玉瑶双眼一亮,“顾公子的帕子落在我那儿了,我来送过来。”
大太太适时地拿出帕子,笑道:“瞧瞧,就是这个。”
顾辞蹙了蹙眉,不解道:“就为了这个?”
大太太在桌下轻轻踢他一脚,“怎么跟人家姑娘说话呢?”
他还是不解,问道:“李姑娘怎么知道我在顾府?”
“我一路打听着过来的。”
“你大老远从北疆过来就为了送个帕子?”
大太太没忍住,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竟在边疆受了那样重的伤,若不是这姑娘找来我都不知道,若不是这姑娘及时救你一命,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宋挽月登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