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内十分静谧,并没有因为多了几个人而有所改变。
秋雁和书琴被大太太安排在了西厢房。
宋挽月背着包袱绕过亭台水榭,一路来到听雨轩。
她抬头看了看占地宽广、布局雅致的院子,内心惶然,茫然地盯着自已的脚尖,踌躇不前。
这时,门前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宋挽月?”
她抬眸,瞧见秋雁正站在门口,穿着绛紫刻丝团花对襟,头戴洒金珠蕊海棠娟花,一脸高傲地盯着她。
秋雁走出院门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讥讽道:“小蹄子,你不是能耐的很吗,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吧!”
宋挽月眉头轻蹙。
她如今是她的丫鬟,与她顶嘴也只会让自已更不好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深吸一口气静静道:“秋雁姑娘有何吩咐?”
秋雁勾起一侧唇角,很是得意,“一点规矩也不懂,往后你便去院子外头洒扫吧,免得冲撞了贵人!”
去院外洒扫?也就是说不会轻易碰到顾辞了?
这便好……
宋挽月揪着的一颗心轻轻放下。
她巴不得离这里越远越好!
这倒是正中下怀。
她轻轻一笑,“是。”
秋雁本就不喜她这副模样,见她这一笑如昙花初绽,美的不可方物,嫉恨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恨声道:“往后你都在院外洒扫,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到院子里来!”
“是。”
听见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秋雁只觉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更堵了,咬牙道:“怎么这会儿乖的跟猫儿似的,那日碰了我不是嚣张的很吗?”
宋挽月:……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竟敢勾引大爷,若让我知道你去找大爷告状我定饶不了你!”秋雁涂着丹蔻的手恶狠狠指着她。
“秋雁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若是没有我便先下去了。”
秋雁一噎,眼睁睁看着宋挽月给自已福了福身,潇洒地转头离去。
她气得跺了跺脚,扭头回了西厢房。
还未走近,远远便瞧见书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二人目光刚一接触便又嫌弃的各自分开。
秋雁方才肚窝了一肚子火,走近后冷哼道:“站在这里就是把脖子扭断了大爷也不会看你一眼!”
书琴脸色刷的沉下来,反讽道:“那也比你好,大晚上的穿红戴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晚上开张的窑姐儿!”
“你!”秋雁气得浑身发颤,伸出手指着她咒骂道:“你还有脸说我!也不知道是谁站在门口等男人,倒像是招揽客人的娼妇!”
“你再说一句!”
“说就说,不要脸的贱蹄子!”
书琴挽起袖子,目眦欲裂。
秋雁也挽起袖子,二人一触即发,瞅好时机同时朝前扑过去。
蓦地有人冲过来,拦在二人中间。
“哎呦!”
一声惨叫响起。
秋雁还在气头上,听到这道声音愣了愣,看清来人后瞪大了眼睛,“娘,你怎么来了?!”
郭嬷嬷揉着自已被抓乱的头发,疼得直吸气,“今夜你初次搬来大爷的院子,我不放心过来瞧瞧。”
说完恶狠狠瞪了一眼书琴,“你个小妮子,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往常看着你规规矩矩,掐起架来真是不含糊!亏得大太太总是夸你,我呸!装模作样!”
书琴气的胸口起起伏伏,往常她在大太太身边伺候谁都给她一分脸面,还从没有被这样咒骂过。
眼下她气血直冲头顶,脑袋都晕乎乎的,看见对面母女二人一起欺负自已,恶狠狠道:“我装模作样?某些老东西比我好到哪去?往日瞅着忠心耿耿,实则肚子里淌的都是黑水儿!”
秋雁听她竟敢骂自已的娘亲,顿时怒火中烧,伸出一条腿就要踹她,郭嬷嬷连忙拦住了。
“与这小妮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娘你别拦我,我今日非要撕烂她的嘴!”她说着便往前冲,郭嬷嬷假装拦着二人,中间找准时机狠狠掐了书琴好几次。
书琴斗不过二人,节节败退,猛地调转方向,朝着主屋跑过去。
秋雁大惊失色,惊呼道:“娘快拦着她,她要去找大爷告状!”
郭嬷嬷冷笑道:“让她去,去了也是扑了个空!”
“什么?”
“方才大爷派人给大太太传话,说他今日公事繁忙歇在衙门不回来了。”
书琴听到这话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主屋的方向。
郭嬷嬷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将秋雁拉回房间。
她锁上门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本不想来,实在不放心才过来的,得亏我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要闹成那副模样!这里可是听雨轩,是大爷的院子,你们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别说我了,连大太太都保不住你们!”
秋雁冷哼:“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贱蹄子!”
郭嬷嬷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她额头,“还有你!你也快些消停!”
秋雁不服,到底没再说什么,一片一片扒着桌上海棠花的叶子,仿佛要把它拔秃。
郭嬷嬷倒了一杯茶灌进嘴里,这才道:“大爷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你们在听雨轩不比在别处,务必要小心谨慎,书琴那小妮子的确可恨,暗地里斗斗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像今日这样,就是打赢了她又能如何?你要记得自已来这里的目的,你是来争宠的,不是来掐架的!”
秋雁拔下最后一朵海棠花叶子,扁扁嘴道:“我就是想争宠也得见着大爷的面啊……”
她想起什么,轻嗤道:“别说书琴了,还有宋挽月那个小贱人,刚才她还没进院子就被我拦下了,我把她派到院外干活,让她再也见不着大爷,看她还怎么勾引大爷!”
郭嬷嬷点点头,“这便好,大爷对她也就是一时兴起,等日子久了也就忘了有这么个人,到时候……便使个计把她给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