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门口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大家就看见兴城外面围满了人,队伍长长的,起码有二百米,而且还是好几十队。除了排好的队伍,附近的山头上树林里也全都是人。
“进城需要排这么长的队吗?”柯宁微十分疑惑,她看向赵氏兄妹。
赵成和摇摇头,“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不需要这么长的队。”所以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算了”,柯宁微不想纠结,“咱们去前边一看就知道了。”
谁知刚超出队伍的尾巴,后面的人就喊道,“你们几个干嘛呢?要想领粥就要在后面排队。”
“领粥?”柯宁微再一次被震惊了。
府城就是府城,果然财大气粗。之前路过的所有县城,连县令和县衙都不见了,一个管事的都没有,陷入了极端的混乱。
没想到兴城居然还有余力施粥救济,柯宁微顿时对知府好感倍增。
“咱们去后面排队。”柯宁微招呼着大家。
“安弟,不用如此。等进了城内,别说粥了,就是鸡鸭鱼肉都随便你吃。咱们不要跟灾民抢了。”
“这是抢吗?”柯宁微被这话气着了,“你不是灾民吗?我不是灾民吗?昨天我们还吃不饱呢,今天我领碗粥怎么了。”
更何况柯宁微又不傻,她自然知道如果能进入城内会随着赵氏兄妹吃一顿好的,她难道会放着满汉全席不吃去吃一碗普通的粥?
但现在的问题是不好到城门口啊!
“你看看这队伍,你要是现在敢不排队就去前面,他们的唾沫都要把你淹死。弄急了说不定还要和你动手。”
刚才不过是超过了队伍一点,就被排在后面的人拽了回来。要是贸然跑到前面去,肯定要犯众怒。
“我们可以和他们解释清楚。”赵成和还是觉得不能和流民争这一口饭。
柯宁微觉得她要被这人蠢死了,“赵兄,这么多人,你能一个一个解释过来吗?要是他们不相信你怎么办?”
这半个月来,几个人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再看看几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说自已不是流民,不是要插队领粥,谁信啊?
赵成和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已的这身打扮不足以取信于人,只能随着柯宁微排在了最后面。
队伍在缓慢的向前移动着,不时有已经领到粥的流民从他们身边经过。
柯宁微趁机看了一眼,这粥不算稀汤寡水的。就算一碗吃不饱,但也很够意思了。毕竟聚集在这里的流民少说也有上万人。
等了许久,终于快轮到柯宁微了。前面还有七八个人。
“都把碗提前拿出来,一人只能领一碗,重复领取是要被抓起来的。”有一个衙役在大声喊着。
前面的几人碗就拿在手里,柯宁微在背篓里面翻找,把各自的碗发给大家。
打粥的衙役连头都不抬,等有人把碗递了过去,就舀上一勺。
还有人想要更多,央求道,“差爷,您行行好,把碗盛满吧。”
“去一边去,一人只能一勺,给你多盛了,别人怎么办。”
那人还想再闹,被衙役狠狠瞪了一眼,就不敢吭声了,只能默默离开。
还算公正,柯宁微对兴城印象更好了。本来就是嘛,官府施粥,只能保证你不被饿死,怎么可能让你吃饱。
“进城的事之后再说,现在不要问了。”这也衙役这么忙,此时是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的,不如等今日的施粥结束。
赵成和也看出来施粥是大事,同意这个建议。
有了这个小插曲,等轮到柯宁微,她就很乖觉,直接把碗递出去,半句话也不多说。
大概是看见她还背着孩子,打粥的衙役多打了半勺。
“谢谢差爷”,柯宁微连声道谢,然后才离开。
她在队伍不远处的大树下找了个休息的地方,等其他人领完粥过来。
“你们是今天刚来的吧?”刚坐在树下就有一位妇人打招呼,这妇人身形微胖,可见之前家中应该不错。
柯宁微点头,“是啊,婶子,你到了好几天了?”
“我夫家姓冯,你叫我冯婶就行。”
一听这声音知道是个爽朗的,柯宁微从善如流地叫道,“冯婶。”
冯婶似乎很有分享欲,“你们可真幸运,这施粥是前两天才开始的,你们刚好赶上了。”
这么一说,柯宁微还真觉得自已挺幸运的,“那我们运气不错。”
正说着,赵氏兄妹和柯宁旭也过来了,“在这儿”,柯宁微招手。
见小伙子的家人过来,冯婶主动说道,“等你们吃完饭再聊。”
柯宁微点头称谢,然后让几人一起坐下。
柯宁旭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粥,结果传来“啊”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大家都朝着他看去。
“这粥里有石子。”柯宁旭把石子吐在手里,就是它硌了自已的牙。
“没事”,柯宁微安慰道,“喝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
这都是施粥的常规操作。为了不让那些吃的起饭的人也来领给流民的粥,官府一般会在粥里面撒上泥土石子什么的。
这样吃得起饭的人就会嫌弃这样的粥,粥才会送到真正需要的流民手里。
柯宁微一直觉得这个方法很聪明,她是持赞成态度的。
虽然一路上喝的都是好粥,但柯宁微现在的流民身份不配嫌弃这样的粥。她低头喝了一口,咂咂嘴,突然说道,“我怎么感觉粥里有些怪味儿。”
柯宁微的味觉不算特别灵敏,所以只能尝出来这粥和平时自已煮的味道不一样,但具体怪在哪儿却说不出来。
“大哥,是因为粥里撒了土的缘故吗?”柯宁旭也喝出来了,但他以为是因为粥里放了土。
柯宁微摇摇头,“我也分辨不出来。”
赵成和和赵成兰也尝了尝。
“这粥确实不太对。”唯一一个会医术的赵成兰都这么说,柯宁微确定了不是自已的舌头不对。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真是撒了土的缘故吗?”
“绝对不是。”赵成兰很坚定,“这个味道绝对不是泥土的味道。”
那到底是什么呢?赵成兰也在想,她绞尽脑汁地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