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经过商量,钟仪决定隔天上午就把孩子剖出来。
剖腹产的前一天晚上不能吃饭,怀孕后钟仪的胃口不知道为什么小了很多,一晚上不吃饭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宋淼淼和她说是因为怀孕了,肠胃都被挤压,空间变小,自然胃口就小了。
只是原本一直打算顺产的她没有准备任何剖腹产需要的东西,只能让楚安现场去买。
剖腹产需要些什么东西呢?钟仪在网上搜了搜发给了楚安。
产褥垫,奶瓶,尿不湿,小孩子的包被之类的这些都提前买好了。
但是剖腹产还要买祛疤膏,疤痕贴之类的东西。
还有什么呢?哦,对了,还有奶粉。
楚安听到钟仪让她买奶粉,说道:“等你生完孩子就有奶了,不用买奶粉吧?”
钟仪不排斥母乳,那就不买奶粉吧,省点钱也好,毕竟楚安现在手里也没钱。
到了要去手术室的这天上午,护士先来给钟仪插了尿管。
钟仪从小生病家里人都没带她去过医院,都是去小诊所。
因此她生孩子这回才算是正儿八经第一次住院。
插尿管让她觉得很难受,有种尿频尿急尿不尽的感觉。
旁边再挂着个尿袋,钟仪感觉尿管让她酸疼酸疼的。
她忍不住问护士:“这个尿管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取下来?”
护士回答她:“等你生完孩子就可以了。”
那也挺快的,自已可以忍忍。
很快就到了她要去手术室的时候。
钟仪是个高度近视,平常都是戴隐形眼镜,如今别说隐形眼镜,就连框架也在手术室门口被交给楚安了。
她原本注意力都放在了插尿管的地方上,实在是太难受了。
现在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现实世界的所有一切都覆盖着重影,好像在梦中一样。
钟仪被推到了手术台上,上衣都脱了下来,麻醉师走过来让她侧躺弓着身子不要乱动。
紧接着钟仪就感觉到麻醉师不知道在往自已后背上摸了什么东西,凉凉的。
她听到麻醉师对自已说:“会有点疼,但是千万不要乱动。”
钟仪想到自已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说打麻醉很恐怖,她有些害怕。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背上一阵刺痛,但能忍。
没过一会儿她仰面朝上躺着了,麻醉师时不时按一下她的腿,问她有没有感觉,直到钟仪说没感觉,一切才开始。
她的脸上盖上了氧气罩,手指头上也夹了一个测心率的东西。
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手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记得自已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已的肚子上做些什么,她听到有人在说:“年轻就是好,看这肚皮紧的。”
紧接着就是一个,或者是两个甚至三个人在用力按压自已的肚子。
钟仪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感到这些医生按得太用力了,忍不住费劲儿地说道:“能轻点吗?我感觉我要喘不过气了。”
好像没人搭理她,又好像有人在耳边跟她说话,“别担心,一会儿给你加大麻醉量你睡一觉就好了。”
麻醉可以随便加的吗?钟仪不懂,但她感到医生好像从她肚子里不知道掏出了什么放在胸口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说:“这儿怎么出血了?”
出血了?哪儿出血了?为什么会出血?她会死吗?
钟仪的脑袋有些转不动,她觉得好困,好想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走马灯,她第一次在梦中不是任何角色,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走马灯上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我为什么要生孩子?如果我死在了手术台上,孩子生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因为生孩子死去,我把他生下来,是因为我不想孤独终老,是为了我自已,我不想死……”
又有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孩子的爸爸是谁?”
什么?这是什么问题?
钟仪很纳闷儿,明明孩子的爸爸就是楚安啊?
可她却听到自已的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两个人名,“楚安,楚天云……楚安,楚天云……”
就这么不停地重复着,甚至于她现实中都在不停地张嘴重复着这两个名字。
楚天云是她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他们认识很久了。
可楚天云有女朋友,他们也从没有过太多交集啊?她怎么会念叨这个人的名字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走马灯停了下来,她一下子睁开了眼。
有小孩的哭声?孩子已经出来了吗?
钟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胸口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医生对她说道:“孩子出来了啊。”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好重……我呼吸不上来了。”
医生把孩子抱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然后又举到她面前,“是个男孩儿,七斤八两,你要不要亲亲他?”
钟仪的心里有点失落,她想要个女孩儿,这样就可以弥补过去她的很多遗憾。
她看着浑身沾满血污的男宝摇了摇头,“不亲了,有点难闻。”
医生挑了挑眉,“看到是个男孩儿你很失望啊?”
有这么明显吗?钟仪没有回答,勉强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对这个孩子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她总觉得自已昏昏沉沉的。
护士推着她的床出了手术室,门外只站着楚安和宋淼淼,楚安怀里抱着孩子。
手术室外的等候区,密密麻麻很多人,钟仪知道他们一定都是一大家子来看产妇。
只有自已孤零零的,一个孩子他爸,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楚安的脸上喜气洋洋,他因为项目的问题一直都愁云惨淡,直到看到孩子才高兴了一些。
他和宋淼淼跟着钟仪的病床到观察室待了一个小时,然后一个男护士过来帮忙把钟仪推回了病房。
钟仪住的是双人间,多人间太吵,单人间她嫌太安静,总觉得要旁边有一个和自已同等境遇的人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