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萧孝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的,虽然,他对孩子进行了一些安排,可他仍放心不下,因为发生事故的可能原因来自多个方面。
比如说用水,如果忘了关水龙头,很可能给下面住户造成损失,那怎么办呢?可能发生的触电和火灾;烧水可能造成的烫伤,他还想到了冰箱里的雪糕,他不会做饭,万一以雪糕充饥,会不会造成腹泻,....
萧孝望了下天空,虽然太阳已经西去,却仍然炽烈,可其内心的烦燥更加痛苦地折磨着他。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让萧冉偿偿孤独的感觉,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去女儿家,他十分焦虑地沿着北大街继续朝北走去。
北大街的尽头是北山公园,那是一片建在山上的休闲去处,山不高,去长满了松树,杏树和桦树,还有许多其它果树,由于这些年,管理的好,那里的环境非常幽静,从那里可以看到很远,甚至能俯瞰整个平州城区。
萧孝到了北山上,风吹过松林之后,松涛在呜咽着,整个山上的植物都在随风摇晃,白云在天空飘飘荡荡,多么宜人的环境啊,可现在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站在一棵大松树下,望着远方,只想静静地琢磨应对眼前困境的办法。
他咬着牙,在撅下一根棍子之后,坐在了地上,一边敲打那些强风化石头,一边从那密密麻麻的树间缝隙,望着远方和天空,现在,他的心里可谓是翻江倒海。
一个八十多岁的人,居然还这样的不省心,在他面前,一个是饱经痛苦折磨的老伴儿,他断然不肯放下,他也舍不得;另一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他毕竟是个孩子,说的自私一点,那也是肖家的血脉,他舍不得放弃;在远方南方,儿媳因为这个孩子,已经患了忧郁症,儿子没有正式工作,在异土他乡,一方面要照料自已的妻子,还要打工挣钱,补贴这个家,还得考虑这个孩子的未来。面对这样的家庭,按照人们的说法,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可他还要充当家里主力的角色。
他想回到乡下去,和老伴一起躲在那个角落里,相依为命地生活,毕竟他们熬过了80多个春秋,多不容易啊!现在的生活这样美好,他应该陪伴自已的老伴走下去。想着想着,他是泪流满面。
就在刚才,萧孝还想到过死,并准备买些安眠药,他俩同时吃下,自已将是第一个吃下的,就此放手吧。
这时,对于萧孝来说,死,好像成了他唯一的解脱,可他牵挂的人呢?他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那声音合着松涛在呜咽着。
他哭了一会儿,又强迫自已抹去泪水和鼻涕,望着远方,太阳已经完全偏向了西边,可它仍将这个世界照射的一片明亮。
树叶在他的眼前晃动,花草在他的前边摇曳,松枝也在颤抖着,密集的松塔也随风在树上跳跃着。
他又想到了萧冉,他曾经也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才14岁,就已经一米六多了,瘦瘦的脸和长长的头发,眼镜后边那双眼睛,透射着机灵的目光,而且很会说话,纵使他现在如此不堪,却有过天真烂漫的时光,如果我们不管他,在其漫长的生人生历程中,他的未来在哪儿?又会走向何方?多可惜啊!
萧孝双手使劲地抱了下自已的头,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放弃他,那是我的孙子,想到这些,他又是眼泪汪汪的。
突然间,萧孝使劲地拍打着自已的脑袋,发疯似地说道:“我一定要救我的孙子,一定让他走上人生的正路,哪怕我成了他的敌人,我也要救他。”
可他喊叫完之后,擦了把泪水,又默默地问自已:“我怎么救啊?把他扔到这里,他就能突然醒悟吗?”萧孝越想越悲伤,又哭了起来。
他望了会儿山下那片城区,自言自语地说道:“唉,说不定,哪一天,哪一时刻,或者就在这山上,我就与这个世界告别了,我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照样运转。可我们这个家庭必将要经历地覆天翻地的突变,我的老伴儿将因为我的离去而绝望之死;我的儿子一方面要面对这个决绝叛逆的孩子,还要面对有病的结发妻子,如果小修成了精神失常的人,那我的儿子将终身处于生不能死不成的境地,他们三口人之家怎么过呀?我的儿子啊......我不甘心啊!”
想着想着,萧孝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哭声盖过了松涛的轰鸣,甚至超过了背后高速列车驶过时的轰隆声。
萧孝在疯狂地发泄了一阵子后,又平静了下来。夕阳已经西去,那个阴影已经到了东边的半山腰上。
他望了下天空,又告诫自已:“一要冷静下来,我的生命不足惜,可我要照顾这个家,让这个家走出困境,这或许是我此生唯一的,也许是最后一件事了。”
萧孝越想越悲哀,越想越痛苦,他抱着头又大声地哭了起来,并双手拍打着自已的脑袋说道:“我不能死去,我必须活着,我要救这个家,我要让我们这个家庭走上正常的生活轨道,必须这么做!必须的!”
萧孝努力摇了下头,虽然这是七月份,可这山岗之上,却是凉风习习,这种清新的环境,又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梳理自已想到的计划。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回到乡下去,先平静地几天再说。
瞬间,他又准备买些吃的,让女儿给孙子送去。可他又随即否决了自已的想法,孩子连烧水都不会,更不用说做饭了,屋里的电安全吗?他咬着牙,下定决心让他自已想法吧,也许这种逼迫更能打掉他的狂傲,促使其悔悟。
他又掏出手机来拨通了老吴的电话。
“老哥,你在哪呢?”老吴立即问道。
“北山公园呢。我跟你说的那个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老哥,你放心吧,这个事我肯定会办好的,我肯定会办好的。”老吴停顿一下,又说道,“我会随时给他打电话,以问你为由,问问他在干什么。”
“对,对,对,吴弟啊,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另外,你不在班上,或者就你自已,怎么看他呀?或者,晚上你休息的时候,他走出去了,又怎么办啊?”
“老哥,我想好了,我跟老沙说了,我不在班上,他发现这孩子出去,立即给我打电话。这两天我们俩轮流值班,老沙那个人也挺好的,如果是夜里,我们就把小区的门锁上,谁要出去,或者进来,招呼我们再开开。”
“唉,谢谢老弟。”萧孝被感动的哭了。
老吴听到了他的抽泣声,说道:“老哥,别难过啊,谁家都可能有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真的。不就是几天吗?如果我做不到了,我也会安排人去做。”
“你不能安排孩子们去跟踪他,要是他知道了,那多没面子啊,不但没有起到好的作用,也别去刺激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老哥!”
“老弟呀,炳辉说了,他回来,再好好的感谢你。”
“唉,不说这事了,你告诉炳辉,在那儿好好的照顾媳妇,把媳妇的病治好就足够了,把这个孩子从泥坑里拉出来,那是咱们的责任啊!”
“吴老弟。你太理解我了。如果不是你这样帮助我,我都想死了,可死又能解决问题吗?那不是祸害我们家吗,我不能死。我必须得活下来,把他们从泥坑里拉出来。”
“是啊,老哥。你说的对,你必须坚强起来。”
“吴弟,谢谢你了。”
“老哥,我嫂子出去了,她是哭着走的。你们联系吧,好好照顾她。天都黑了,回家吧,啊,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这就回家啊,有事我们联系。”
萧孝收起电话,站了起来,又揉揉眼睛,试图把自已眼前的泪水都擦干净,保持一个清新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