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煎熬之后,第二天的上午,奥体大街上的丽霞卫生所刚刚开门,两个孩子相互搀扶着走了起来,他们背着书包,脸色苍白,说话声音颤抖着。
张医生惊讶了片刻之后,在他准备进行询问的时候,两个孩子倒在了椅子上,张医生立即对他们进行施救,同时,拨打了报警电话。
结果,两个孩子都在发烧,体温已经达到38.5℃,张医生也不管有没有来付费,立即进行处理。
警方赶来之后,经过确认,分别通知了两个孩子的家长。
当萧丙辉他们赶到的时候,萧冉和那个薛弢已经能够表达了,萧冉看到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时,竟然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可眼角的泪水还是渗了出来,尽管杨紫菲在哭喊着,可萧冉不断地咬着牙,并不说话。
到是那个薛弢给大家讲述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昨天,大约七点半的时候,萧冉去找他,目的是去取游戏机,然后,就准备走。
薛弢问这么晚去哪儿的时候,萧冉苦笑着说:“我要成为自由之人,走到哪儿,就睡在哪儿,我不想回家,也不想上学了。”
“为什么?”薛弢问他。
“回家没意思,学校也不想去了。”
一听这话,薛弢立即说道:“是,家里太没意思了,上学太烦了,”随后,问,“你要去哪儿?”
“今天,随便住哪儿都行,明天,我就走了!”萧冉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去少林寺。”
“去学武术吗?”薛弢惊奇地问他。
“是的,你看人家李小龙,李连杰,我羡慕他们。”
“你要当演员吗?”
“是的。学完之后,我就去横店。”萧冉说的挺坚定。
“好,我也烦我家,学习也没兴趣,那咱们一起走吧。”
“你多自由啊,没有必要,将来你爸把公司交给你,你就是老板了。”
“我不缺钱,可我没有快乐,”薛弢随后说道,“你等我,我回去拿钱,没钱怎么坐车啊?”
萧冉拉住他说:“我们走着去。”
“我有钱,不用你想。”
“钱?不。”萧冉说完这个字后,好像要哭了,黑暗中,他望了下天空,边抽泣,边说道,“我要自已去挣钱,加倍还我爸爸。”
“你怎么了?”
“我妈妈病了,爸爸需要钱,去救我妈妈,可我为了报复那个莫沙,偷拿了六千,”萧冉说完,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我有钱,还给你爸爸。”薛弢随后也蹲在地上,看着萧冉说道。
“不,我要自已去挣,用我挣的钱,还给我爸爸,不,给我妈妈治病。”
“你这样走了,你妈妈会不会因为想你,病更严重啊?”
“还有我爷爷,奶奶,其实.....”萧冉边哭边说。
“其是什么?”
“其实,我爸爸也是爱我的,只是恨铁不成钢吧,可我已经放不下游戏了,我必须找个地方,让别人帮我改掉。”萧冉哭的非常伤心。
“好,你别哭了,我陪你一起去!”
“说好了,绝不反悔。”萧冉突然站起来,同薛弢拉勾。薛弢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右手。
现在他俩成了坚定的朋友,然后商量着去哪儿过夜。
然后,漫无目的地边走边聊天,不时,东张西望地看着周围,想去旅馆吧,怕人家不给开房间,去网吧?萧冉知道爷爷他们会去找他,也不能去,他俩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头顶上是璀璨的星光。
走着走着,他们竟然觉得自已突然长大了,成了游戏或者电视里面的英雄,而变得无所畏惧,在黑暗中继续前进。
在路过一家商店的时,萧冉还买了个手电筒,以备不时之需。
一阵冷风吹来,他俩不禁打个冷战,由于离开了大街,路灯灯光渐渐稀少,薛弢突然看到左前方有一处挺好的房子,门口墙上还圈写着“拆”字。
他们觉得那里应该没人管,便拐了过去。院子大门虚掩着,萧冉随手推开门,他俩钻了进去。
那个房子的玻璃窗子是完好的,外屋门也是好的,萧冉拿着手电筒在院子里扫描着,看那院子的布局,就知道这是一个富裕之家。
薛弢从窗户朝屋里望着,借助手电,看到了沙发,还有许多物品都遗留在了那里,床上还有被子。
随后,他俩推开门,走了进去,由于前面没有东西挡光,经过一天的日照,屋里还是暖和的,那一时刻,他俩觉得终于有了一处属于他们自已的空间。
随即坐在那个沙发上,开始玩起了游戏。
让萧冉想不到的是,那个薛弢居然还有两块备用电池,他说在外面玩,不多准备几块电池是不行的。
他们俩就那里玩着,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离开平州。
到了夜里的十二点,他们实在玩累了,也困了,就靠在一起,虽说进来时,那屋里不觉得怎么冷,可一到夜里,还是被冻醒。
第三次醒来时候已经是三点了,还是薛弢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醒来的,接着。薛弢开始流清鼻涕了,萧冉也是。
距离亮天,至少还有近四个小时,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只好硬坚持着。由于外面更冷,在那屋的墙角尿了泡尿,然后又相互挤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不管是萧冉,还是薛弢,都觉得浑身难受。他们相互摸了一下,觉得对方头很热,薛弢问萧冉:是不是发烧了!
萧冉说:“我觉得是,没有办法,这个点出去也没用,还是等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薛弢哆嗦着问道。
“等到天亮吧,如果真的抗不住的时候,出去找个卫生所打一针或者输点液,然后我们就出发。”萧冉边哆嗦着边说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都听到自已因发烧而打牙巴骨的响声了。
不一会儿,薛弢因难受哭了。
“不哭啊,要不我送你回家,好吗?”萧冉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在劝说他。
薛弢边打牙巴骨边说:“不,我要跟你走,去找我们自已的路,省得他们整天在耳边唠叨。”薛弢边说,边往萧冉的怀里扎。
萧冉又从床上拉过一条褥子,挡在他们前面,他们又睡着了。
七点,大街上的一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将他们惊醒,天终于亮了。
由于身体难受,他们还不想出去,一直等到八点。他俩又摸着对方额头一下,都烫手。
太阳的光芒已经照射进来,好像这些阳光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和力量,他俩相互搀扶着,从那里钻了出去。
走着走着,他们发现了丽霞诊所,就走了进去。
薛弢说他要走的理由是:爸爸每天为了工作,喝酒打麻将,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弄得他也无法学习。有时出去后,几天见不着他人,爸爸说他不那样做,就买不到土地,还要上交大量的税,就是他那样忙,许多管他的人,还说他抠,给他设置障碍,因此,爸爸回家后,还经常发火。
因此,爸爸特别希望他好好学习,最好出国学习,遇到好的地方,就留在那里。当听说他不好好学习的时候,就骂他:你这样下去,一辈子也看不到后脑勺子,有时还揍他。
妈妈对爸爸经常不回家的事儿,十分抱怨,经常吵架,因此,妈妈也希望他的学习成绩能成为班上的前几名,将来上个好大学,成为一个好男人。可自已已经努力了,成绩就是上不去,再说,他已经无法忍受那种几近残酷的课程灌输。
他还说:对于大量的作业。老师美其名曰:这是在弯道超车,其实这已经成了无法刹住的狂奔,或者成了马拉松式的狂奔车流。因此,他不想受罪了,只想让自已的少年时光更精彩,更轻松一些。
听着他的讲述,其父亲和母亲失声痛哭,哭的还包括萧冉的家人,可这种哭,能解放孩子吗?能让他们应有的天真烂漫得到尊重吗?不可能了,马拉松式的飚车已经形成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滚滚洪流。
薛弢的讲述让在场的人们目瞪口呆。随后,那个屋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萧丙辉把萧冉的书包拿过来,在里面翻看着,里面没有几本书,却看到了一部游戏机,而且是PSP3000,比他摔的那款还要先进些。他看着萧冉没有说话可他那表情,分明是愤怒的,他又把游戏机放进了书包里。
随后,萧丙辉通过手感,发现了萧冉隐藏在书包里的一千多块钱,这些钱,已经被萧冉用胶带均匀粘贴起来了,即使如此精细,还是被萧丙辉翻了出来。
由于孩子们没什么大碍了,在跟警方做了沟通之后,双方家长都表示把孩子带回去。
萧冉他们一家五口,回到了雅都帝景小区。
这一路上,萧冉一直紧紧将那个书包抱在怀里。可一想到那一千多块钱,萧冉感到自已失败了,他默默地仰面躺在后排靠背上,妈妈和奶奶在他的两侧,他的眼泪在一串串往下滚落。
虽然萧丙辉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却在咬牙切齿,甚至发誓,找个时间一定把那部游戏摔了,可他不住地拍打方向盘,或许他在问自已:摔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杨紫菲因受到精神刺激,回家后,看着儿子,她又是要死要活地闹着。
为了安慰妻子,第二天,萧丙辉带着杨紫菲去了她娘家。面对疼爱她的爸妈,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居然躺在妈妈的怀里,放肆地嚎叫起来。
杨紫菲的爸爸,安慰女儿说:“哭什么啊,他毕竟是孩子,哪个人小时候不捣蛋啊,我也是如此,为此,我妈妈还打过我,等长大了,想想,那时自已是多么荒唐,小冉也会好的,实在不行,你们考虑一下,是不是分开一段时间,给双方一个缓冲,也是可以的。”
经过一阵疯狂发泄之后,杨紫菲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虽然爸爸是个普通农民,可他的话,还是让女儿笑了。
杨紫菲站起来,给爸妈做饭去了。
岳父的话也提醒了萧丙辉,为了妻子,他不得不考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萧冉在家里待了两天,星期二那天,又去上学了,还是爷爷萧孝送去的。
可事情并没就此结束,因为他的事儿,已经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在同学和老师的眼中,萧冉成了一个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