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进展的异常顺利,转眼间已经进入了腊月,马上就要过年了,三个工地同时运转,这也让我看到了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一切都是在腊月初五这天,李尘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段时间的平静。
这一天的傍晚,我跟涛哥在公司楼下的地摊上正在跟一个卖鞋子的大爷讨价还价,大爷要四十块钱的鞋子,涛哥非的给二十。
就在两人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李尘的电话电话打进来了。
我一看是李尘的电话,我有些欣喜,我对涛哥说道:涛哥,别争了,给人四十拉倒。
接着我按下了接听键,我还没有说话,电话那头李尘喘着粗气说道:哥。。。不,不好了,出事了。
我顿时一愣,接着说道: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一个。。。一个工人,从楼上,四层的施工洞,掉到了一层。
我脑袋轰的一下,顿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李尘在电话那头喊道:哥,你说话啊,现在怎么办?
涛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我说道:富贵,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涛哥,而是对着电话那头的李尘喊道:救人,打120,救人,无论如何,救人要紧。
李尘情绪激动的喊道:打了,马上就到了,我估计。。。这人悬了,头上的安全帽,摔得四分五裂,人。。。
李尘有些说不下去了,我对李尘说道:稳住,不管花什么代价,人一定要救,我这就赶去西安。
李尘“恩”了一声,说道:行,我这边先处理,你赶紧来吧。
挂断了电话,涛哥问道:出事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人从四楼的施工洞摔下来了,摔到一层,我估计。。。悬了。
涛哥愣了一下,说道:现在去?
我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去吧,越快越好,现在火车是来不及了,开车去吧。
涛哥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开车。
我飞快的跑到楼上的办公室,拿出钱包以及几千元现金,又快速的跑回楼下。
在门口的时候,夏竹问道:富贵哥,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我说道:西安那边出事了,我要赶紧去一趟,你这边多准备点钱,能拿出来多少就拿多少,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夏竹迟疑了一下,说道:行,那你去吧,我也准备下。
来到楼下,涛哥的车已经打着火在等我了,我走进副驾驶,说道:走吧。
涛哥一脚油门,犹如一把利剑,直接弹射起步,让我体验了一把侠盗飞车。
我对涛哥说道:别慌,慢慢开。
涛哥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急,我怕你着急。
我点了点头,说道:能不急吗?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人命关天啊。
随后我把座位放到最低,直接躺了下去,没有再说话。
十一点多的时候,在服务区停了下来,涛哥买了两碗面,对我说道:吃点吧。
我看了一眼,着实没有胃口,说道:算了,不吃了,说着我点了一根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涛哥叹了一口气,找了个位置,吃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涛哥吃完了,我本想替换下涛哥,我来开。
涛哥拍了拍我,说道:我来吧,你现在不适合开车。
我看了涛哥一眼,看着涛哥的眼神,我笑了笑,直接走到了副驾驶。
怕涛哥困,这一次我没话找话,一直陪着涛哥聊天,从涛哥的小时候到成年,再到这几年的发展,涛哥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涛哥也是苦命人,在他十六岁那一年,他的父亲因为跟着同村人下煤窑,再也没有回来,她的母亲因为这件事悲伤过度,同年也跟着去了。
父母双亡的涛哥没了留恋,出门打工,靠着自已的双手,把老家的房子重新翻新了一遍,在亲戚的撮合下,也顺理成章的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但是那一年涛哥回来的时候,却撞到了自已的老婆跟别人苟合,涛哥一怒之下,把人打了个半残。
而后涛哥进了监狱,再出来以后,直接来到了北京,幸遇贵人,才有了今天。
涛哥在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有了一些泪光,尤其是说到他父母的时候,基本是带着哭腔的。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不停的给他点着烟。
涛哥问道:富贵,你说咱们这一生,是为了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为了一日三餐吗?
我沉思了良久,说道:前半生可能是为了父母,下半生为了儿孙吧。
涛哥沉默了。。。大约两分钟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说道:是啊,都是为了儿孙,但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结婚了。
涛哥说完,我笑了笑,说道:能,只是暂时还没有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而已,以后肯定能遇到的。
涛哥快速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希望吧,别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看着冷清的院子,我觉得很孤单。
我又点了两根烟给了涛哥一根,说道:慢慢来吧,好的在后面呢。
聊着聊着,车子下了高速。
涛哥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沉思了下,回道:我给李尘打个电话,问下吧。
我拨打了李尘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对李尘说道:现在你们在哪里?
李尘说道:在人民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距离事情发生八个小时了,八个小时都在抢救?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我对李尘说道:等着,我现在过去。
涛哥说道:人民医院是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跟涛哥到了人民医院,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李尘。
李尘对我说道:走吧,上来吧,现在手术做完了,但是直接进ICU了,医生说,能挺过今天中午,就问题不大,要是挺不过,就完蛋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通知家属了没?
李尘迟疑了下,回道:应该是通知了,伍赞赞他们村的。
我皱了皱眉,有些生气的问道:伍哥呢?
李尘指了指楼上,说道:在楼上。
我没理李尘,直接向着二楼走去。
在走廊里,我看到了伍哥,还有他们同村的几个工友。
我沉声对李尘跟伍赞赞说道:责任的事我现在先不说,但是人,一定要救活,不管花多少钱,咱们都出。
家属通知了没?什么时候到?
伍赞赞有些疲惫的说道:通知了,今天下午已经买票往这里赶了,大概在今天中午能赶到。
他们同村的两人说道:老刘是他们一家的顶梁柱啊,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两个儿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七,都还没成家啊。
我看着眼前两个跟我爸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有些动容的说道:叔,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救人要紧,你们俩放心吧。
涛哥,麻烦你帮我在这附近开两个房间,先让这两位叔叔休息下。
两人说道:还休息个啥啊,我们在这守着吧。
我安慰道:在这守着也没用,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跟涛哥在这守着吧。
两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伍赞赞,伍赞赞说道:叔,走吧,多少睡一会。
两人这才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我们睡一会再过来。
众人走后,我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里想道:这要是救不过来,我该怎么办?这要赔多少钱合适?对我在西安的发展有没有影响?毕竟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随后我摇了摇头,靠在走廊里面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约二十分钟后,涛哥回来了,拿了两瓶水,对我说道:喝点吧。
我拿过来喝了一口,说道:走吧,去楼下的车上坐会。
我们两人来到楼下,坐在车里,涛哥说道:你也睡会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把椅子放下,靠在了上面,闭目养神。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七点了,看着熟睡的堂哥,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来到医院的ICU病房外,向着里面看去,什么也看不到。
在门外的椅子上,我坐了下来,这里毕竟有暖气,比车里舒服点。
大约快八点的时候,李佳明的电话打了进来。
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
李佳明:西安?
我:是的。
李佳明:人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现在还在ICU里。
李佳明:行,有什么事给我说,如果这件事发展到人命,估计项目部不会出多少钱,大头还是要你出。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项目部会管这事?
李佳明说道:会,先看看什么情况吧,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我恩了一声,说道:行。
电话刚挂断,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几个医生,我问道: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情况?
医生理也没理,直接走进了病房。
我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李尘的电话,说道:赶紧来医院,刚才医生进ICU了。
李尘应了一声,说道:马上到。
大约十分钟后,李尘四人着急忙慌的赶到了医院。
伍赞赞问道:富贵,怎么了?
我指了指里面,说道:医生刚才着急忙慌的跑进去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伍赞赞叹息了一声,说道:唉,情况不妙啊。
还真被伍赞赞说对了,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我们说道:谁是家属?
伍赞赞急忙说道:我是,我是。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人已经走了。
说完,医生直接绕过我们,向着楼下走去。
医生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辟的我们这群人有些懵。
虽然我早就已经能猜到这个结局,但是当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我缓了缓神,对着还在出神的几人说道:赶紧联系家属,看看什么时候能到,人估计一会就要拉到太平间了。
伍赞赞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到旁边去打电话去了。
我对李尘说道:你去火车站,接家属。
我又对涛哥说道:涛哥,联系公司,让夏竹准备钱,能准备的都准备上。
安排完,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我又拨打了李佳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对李佳明说道:人没了。
李佳明沉默了一会,说道:行,我知道了。
说完,李佳明直接挂断了电话。
伍赞赞告诉我,家属大概十一点多一点到。
李尘在旁边说道:我现在去火车站,准备去接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行,涛哥,你去盯着这件事吧,看看他们把人拉到哪里。
安排完,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又过了一会,涛哥走过来对我说道:人已经拉到太平间了,医院这边让我们火化。。。
我一听,有些着急,说道:等家属来吧,看看他们能接受不。
说完,涛哥没有接话,也坐在了我的旁边。
大约十二点的时候,李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到:人马上进医院。
我对旁边的堂哥说道:你带他们去太平间吧,我现在不想过去。
涛哥迟疑了下,说道:行。
我知道,一去太平间,又是一场撕心裂肺的场面,我见不得这个场面,所以让涛哥去。
十二点多的时候,我也去了太平间,在太平间的门口,我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我走近一看,一个女的,四个男的,女人哭的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身后的四个男人,两个看着很小,应该是死者的儿子,另外两个看着挺大,不知道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喊了涛哥一声,涛哥向我走了过来。
我对她说道:劝劝她们,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先把她们劝到酒店,安慰安慰她们,在谈赔偿的事。
涛哥点了点头,说道:一直在劝。
我说道:我先去外面等着。
涛哥说道:行,那你先过去吧。
我走到外面的车上,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
大约半个小时后,涛哥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道:人已经走了,现在我们陪她们走路回宾馆,女的伤心过度,晕了过去,现在在医院。
我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几天,她们的医药费,吃,住,全包了,宾馆找个好点的。
涛哥“恩”了一声,回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