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鸟儿真飞回来的时候,胡民看着总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不过细细调配出自己所训练鸟语时的另一种秘语,便知道这只鸟儿什么都听不出来,一定不是自己所圈养的那一只,也肯定不是飞鸽传书的那一只,指不定早已经羊入了虎口,成了他人口中食。
一想到这些,胡民是手起刀落,直接将手中握得的这只鸟活生生砍断了头颈,反正不是自己的那只,死了也与自己无关,细看着这个字体,真是像自己的友人的笔迹无差,不过漏洞就出在这个地方,自己与彼此相互了解甚多,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是否是对方的言论,将小纸条连同小竹筒直接扔入了火盆之中。
看着飞灰的烟,已成了废墟的纸灰。
胡民感叹:“这大冷天的烤火也竟不觉得暖和。”
不过心下又是一阵不安,又去找了余蒙涯准备商讨策略。
可余蒙涯这一次反而是闭门不见,谁愿意天天见他呀,这么能胡搅蛮缠的,都说了有些事情不要慌,再说瑶距水关不容易攻破,整天皇上不急,急太监的,怎能叫皇上不烦?
反倒是余蒙涯的夫人脑子精明的很,直接就让胡民进了门来,还说着有什么事情就由自己来承担,其实就光在这一点上,夫人是非常有权利的,而且余蒙涯做什么事情都得与自己商议,定然是不会不听夫人的言语。
就此,前厅之内,三人入座。
余蒙涯铁青了一张脸,十分不满地看了几眼自己的夫人,可无奈自己还是不能改变夫人的决定,只能是捏了捏手中那一顶鸦青色的帽子,相互摩擦的余热让自己心里缓和了不少,还是有说不出的气愤只能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妇人左手捏着一串佛珠,右手转动着一粒粒,嘴里头还振振有词的念着,不过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念些什么,实则她念的也并不是什么佛经,而是在想着兵法之中的下一步决断该如何进行,她只希望自己所做下来的决定,有些伤天害人的罪孽,能得到一些救赎罢了。
许久沉默,余蒙涯你总算是咳嗽了几声,让着死气沉沉的前厅有了一些生气,对着胡民问道一句:“胡将军这一次又来是?”
“余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这飞鸽还真就是被人做过了手脚,而且传回来的时候已然不是原先的那一只,里头的字上也是写着确定了成国发了洪水,但胡某人知道这一定是假的,所以余大人,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进行打算?”胡民心急如焚,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保住瑶距水关,如何保卫好自己的家园,如何让国家对自己有所重视,一刻也莫敢忘。
“这你既然已经收回到了这些信,那不如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法做一个顺水推舟,他们不就是想进城吗?”余蒙涯故弄玄虚之下搞得自己十分有一套,其实这些都是夫人私下里教给他的,不过表面上肯定不能由一个妇道人家来说这些,不然成何体统?
“大人所言极是。”胡民向余蒙涯投来赞许的目光,仿若五体投地,恨是不能跪下。
“既然如此,他们想进,那就让他们进,不过他们这算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来的。”余蒙涯笑谈,摸了摸自己黑而密的胡须,像是象征了什么似的。
看到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妇人直感觉到恶心,狠狠连咳了几声,让余蒙涯端正了态度,才收回了自己的一本正经,对着胡民温尔一笑。
胡民也有自知之明,完全不敢抬头看一眼,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可他又在担心另一方面,既然能同意他们进来,那就不怕真的被攻破了吗?常言有云,入关,即为破关,那还有什么必要做出决策?
“将军有话不如直言。”妇人洞察得出他眉宇间的忐忑不安,见他这么难受,还不如将所有话一吐为快的好。
“余大人,余夫人,对于大人的话,胡某人不是很能明白,不知可否解释的详细些,好让卑职这等粗武之人善懂。”胡民抱拳,对着二人礼让有佳。
不过这举动在余蒙涯看来实在是可笑,又装的不行,明明表面上说着自己是孔武之人,却在言行举止之上那么文质彬彬,一副就怕得罪了人的文弱书生样儿,真是有一套。
妇人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出言不讳道:“你的兵力剩有几成。”
胡民见夫人如此坦率,也就更加直白:“之前伤了三成的人,现在还有七成。”
妇人一听,又言:“七成守住一个城绰绰有余,若不是胡将军如此不自信?”
胡民皱眉,道:“不怕一万,就怕……”
妇人眼神一厉,站直了身板儿,开言:“怕怕怕,一个练武之人,手握重兵,瑶距水关的将士皆听你号令,怎能如此胆小怕事!”
这一声声,一句句,哪一个不是直戳人心,余蒙涯半点不为过,没觉得有啥问题的,他从以前就明白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些都是她不想管,可有些她做的能比男人还要狠,都是一幕幕看在自己眼里的,这些年以来,自从是在瑶距水关之上扬名立万后,事事可都得听了自己的夫人,即便是现在,事事顺遂,不敢有一丝忤逆。
见胡民的脸色黯然。
余蒙涯有些被吓到,出言宽慰:“将军勿要见怪,我的夫人便是这性子,之前还都看在我的面子上按耐下了,实在是……”
“余大人不愧是余大人,连同枕的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态,实属是卑职的错,不该如此胆小如鼠,夫人骂的对!”胡民认错之诚恳,未带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波动,而是真真实实的佩服。
妇人收起了如炬的目光,温和吐气,缓缓且慢条斯理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胡民一直低头,连声:“夫人说的是。”
妇人这才拍了拍他的肩头,傲气一语:“带过兵,打过仗,要有将领的样子,输了什么都不要输了自己的志气,听明白了吗?”
余蒙涯握住了自己夫人的手,劝道:“胡将军有自己所想,夫人有所想先同为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