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李措便打了四五只野兔,三只野雁,捡了二十多枚野鸭蛋,本来还想多打几只野物回去,但他着实担心杨云期,便匆匆赶回来。
刚到屋前,只见屋门大开,不免埋怨杨云期没听自己关门的话,进得屋来却不见杨云期,顿时李措着了慌。“娘子。”在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杨云期的踪影。
“娘子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离开了吧?”
这样一想李措只觉心头疼痛难忍,泪水弦然欲滴,他早把杨云期当成自己至亲之人,想到自己被杨云期抛弃,不禁热泪滚滚,一颗心碎成千万片。
忽然眼光触到落在桌角下的刀,他心中又是一惊。“娘子不是那种乱扔乱放的人,这刀落于地面她断无不拾之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措蹲下身,借着光看,地面上有许多杂乱的脚印,这些脚印大小不一,看起来是有多人进过屋子。脚印从屋里出去,走向下山的路。
“在我走后有人进来了,至少有七八人的样子,莫不是这些人掳走了娘子?这山中人迹罕至,我夫妇且只与那大夫有嫌隙,莫不是那大夫的主谋。”
李措猜对了几分,事情起因正是那大夫去官府报官。
“我且去找那大夫问个清楚。”
李措心急火燎下山,直奔朝云药堂,那大夫报了官后便将这事给忘了,之前他的诊费和药费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四两银子,如果今杨云期给了他十两银子,还赚几两。
当李措凶神恶煞冲进来时,大夫正在柜台后面数铜钱,用红绳子串成一串,看到李措吓得钻在柜台里面,偏他身子笨拙,头钻进去,屁股却露在外面。
李措把他拖出来,直接将他的头按在柜台上,喝道:“快把我娘子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全家。”李措心急如焚,他本来是杀伐过重之人,对人命毫不吝啬。
“你娘子不在我这里。”大夫瑟瑟发抖,他瞅着药堂,两个小学徒早躲了出去。
李措勒住他的脖颈,道:“我娘子不见了,若不是你抓走她怎会不见?”
“好,好汉,我真没抓你的娘子,我那天只是愤愤不平才去报了官,料的是官府抓走你娘子吧。”
李措将他松手一推,猛地一拳砸在柜台上,瞬时那柜台四分五裂。“如果我娘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定如此柜台不得全尸。”说罢,李措大步奔向门外。
襄阳县府离朝云药堂不远,李措询问了路人,一盏茶的功夫便赶至。
他正要打进县府,但转而一想,如果有人趁他打斗之机将阿吉转移,不如先悄悄潜进去摸清阿吉的下落,或者将那县令挟制,令他交出阿吉便可。
李措寻至县府后院,轻轻提气便跃到院墙上,先俯视一圈,把县府院落瞧个大致,但他不敢久呆,怕被人发现,但赶紧跳下来。
这县府有二三十间屋子,其中还有花园和湖水,明显有逾制之嫌。
此时李措顾不得许多,猫腰在房檐下寻找阿吉的下落。寻了几个院子,皆是下人的居所,后寻到伙房,里面有几个仆妇在煮饭切菜。
“刚刚送来了一个美人,胡县令让我们好生款待,莫要怠慢了美人。”
“美人,成天就知道美人,不知抢了多少个美人。”有人不平。
“少发牢骚,这话要是被胡县令听到,小心挨板子,谁都知道胡县令好色,襄阳县凡长得有姿色的姑娘哪个不被他糟蹋了。”
李措寻思,料想仆妇所言的美人极可能是阿吉,因此他便在伙房的四周潜藏下来,等那仆妇出来便尾随。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来了一个穿着县令官服的男人,那男人身材极胖,但却又不高,估摸只有五尺,眉毛稀疏,鼻大肥厚,模样甚是丑陋。
“胡大人。”
伙房的几名仆妇见到他都起了身,胡县令巡视她们一眼,走到案台前看。“这种菜怎么给我的美人吃?赶紧给我重做,饿着我的美人,你们小心挨板子。”
仆妇中有名胆子稍大的,欠身道:“胡大人,实在不知要做什么的菜给美人吃?”
“蠢货,做菜还用我教,你只管把那芫爆仔鸽、八宝野鸭、佛手金卷、金丝酥雀、绣球乾贝、挂炉山鸡、山珍刺龙芽来一遍,对了,汤要龙井竹荪。”
胡县令教训完仆妇,便打着背手出来,李措心中一动,便尾随在周大人身后。
穿过花园,过湖心小桥后,有一座竹子打造成的别院,在十米开外便能闻到翠竹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门前有两个护卫,胡县令一到,那两名护卫便点头哈腰,推开了门。
胡县令轻手轻脚进去,似乎怕惊动了屋里的人。
这时距杨云期被掳来已过去四个时辰,她趴在胡床上,但未敢入眠。婢女送来的饮水和食物,杨云期担心里面有毒,或是迷药,也坚决不吃。
“美人,你不吃不喝,可真叫本官心疼,你好歹吃点。”胡县令靠近。
杨云期倏地起身,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美人,你这是何苦呢?你只要嫁给我,任你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还会为你屏退所有的姬妾,让你做我的正室。”
“走开,我已经嫁人了,我有夫君。”
胡县令哈哈大笑,道:“我本以为你是处子之身,对你心疼怜惜,未敢用强,原来你早就是残花败柳。不过残花败柳也好,你一定比处子更有情趣。”说着,他向杨云期走近。
杨云期拾起胡床上的枕头向胡县令掷去,但哪里伤得了胡县令,她只得跳下胡床,向门前跑去。
胡县令虽胖,但毕竟是男人,几步便抓住杨云期,将她扑倒在地,顿时一张臭烘烘的嘴便在杨云期的脖颈上拱来拱去,熏得杨云期几乎作呕欲吐。
“放开我,放开我。”
“美人,你就别叫了,好好和本官快活……”
胡县令色迷心窍,话刚说到这里竹门便被踹开了,他只见面前寒光一闪,还未看清来人的面目,喉间一凉,不等他的血喷溅出来,李措抓起他的身子扔到胡床上,霎时鲜血如雨点喷溅。
“二郎。”
李措扶起杨云期,这时县府的护卫也都纷纷赶来,将竹屋团团围住。“娘子,你到我背上来。”李措俯下身,待杨云期趴在他的后背,他便一手托住杨云期,一手持剑,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