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措持剑,目不斜视,托着杨云期向门外走去,外间的护卫虽多,但没有谁敢冲上前,从李措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令人恐惧。
他眼中一片血红,可见是杀红了眼,众人更加来敢轻举妄动。
眼见着李措走出了竹屋,一名护卫叫道:“快杀了这贼人,他杀死了胡大人,杀了他向王大人邀功请赏。”
胡县令的娘舅是荆州刺史王益之,也正是因这层关系,做了襄阳县的县令。
李措冷眼注视四周,这些县府护卫多是乌合之众,没甚本事,不过仗着人多。他将杨云期向上托了托,低声道:“娘子,你抱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只要杨云期不松手,他就能带她杀出一条血路。
“嗯。”杨云期抱紧他的脖颈,在他耳畔道:“二郎,我们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吐出的气息像兰花一样芬芳,李措心醉神怡,大约护卫瞅准他放松的这一刻,一名护卫喊道:“杀啊!”
刺目的寒光像一条条蛟龙,直奔李措的面门而来,也有的攻向他的小腹,李措手中的剑立即出手,他的力气大,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众人手里握着的刀剑便断成两截。
“杀啊!”
这次没人敢上前,他们都不是傻子,不难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李措背起杨云期扬长而去,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挡。
杨云期伏在他的后背,那夜的抉择并没有错,她的二郎是个英雄,她并没有错付终生,也未看走眼。
两人回到山里,天色近黄昏,李措便点起油灯仔细看杨云期,急道:“娘子,他们有没对你不规矩?你实话告诉我,如果他们欺负你,我现在就去砍了他们脑袋。”
“没有,你别着急。”杨云期瞧他着急的样子,反过来安慰他。
李措舒了一口气,将杨云期拥在怀中。
“此地我们不能再留了,趁今夜我们便离开。”
“那我们去哪里?”本来以李措的个性,天下任何地方都敢闯,只是现在有了杨云期,他便将性子收敛了一些。“娘子,你生得太美了,到哪里都会有男人觊觎你的容貌。”李措叹气。
“有你在,没有任何男人能夺走我。”
李措豪性大发,道:“那是当然,娘子,你这辈子就只能做我的女人,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杨云期趴在他的腿上,道:“那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如果有第二个女人,我就再也不睬你了。”
“我有娘子就足够了,怎么还会有要其他女人,况且其他女人也不及你好看。人人都说琼华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我看是他们都没见过我娘子,我娘子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比那琼华公主美多了。”
杨云期偷偷地笑,道:“你怎么知道琼华公主不美?难道你见过她?”
“见过,琼华公主也很美,只是不及你。我见到她心中并无所动,可是见到你,我就神魂颠倒,不能自持,整日想着,想着……”
“想着什么?”
李措呵呵地笑,附在杨云期耳畔道:“整日想着占有你,蹂躏你。”
“登徒子。”杨云期骂道。
两人缠绵了一会,便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杨云期将几块布料打了包,又将李措打回来的野兔和野雁卤成熟肉,煮了野鸭蛋,用作路上的干粮。
亥时两人准备出发,杨云期颇有些不舍,脸倚着门框,家才刚刚建起便又要远离。
“娘子,我们走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飘泊。”
出了门,李措便要点火烧毁茅屋,杨云期拦住他,道:“留给后来人住吧。”
“就依娘子说的办。”
两人下山,准备到云梦泽一带,那里地广人稀,只是沼泽地颇多,自古以来人口不多。李措在杨云期面上抹了灶灰,涂到黑得看不出五官,李措方才放下心。
刚到山下,一骑冲过来,正是昨日所遇的斗笠男子,此时他仍是以斗笠遮头,白纱掩面。
那男子翻身下马,道:“兄台,你们夫妇快跟我走。”
李措和杨云期面面相觑,这男子似乎是无处不在,男子也察觉到他俩的疑惑,道:“我在城中看到二位的画影图形,才得知兄台杀了胡县令,如今全县正在缉拿二位,已经有人带了兵要往这山上来,故而在下才赶来通风报信。”
“那胡县令掳走我娘子,所以我才杀了他。兄台,承蒙好意,但二郎怕连累兄台,兄台的好意只好心领了。”
“兄台,你有所不知,这胡县令是荆州刺史王益之的外甥,县府早就通报到刺史府,因此整个荆州都有二位的画影图形,你们怕是不好离开。因此在下替二位想了一个主意,你们且到我的一所小院中居住,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离开。”
李措沉思,他们要去的云梦泽也属荆州管辖,如果如这斗笠男子所说,估计不易通行。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杨云期轻轻扯了他的衣袖,李措没有在意,他的行事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而且这斗笠男子行事可疑,他更想摸个清楚,看这斗笠男子是何目的。
斗笠男子笑道:“那就请尊夫人上马。”
李措将杨云期抱上马,他牵着缰绳,与斗笠男子步行。“还未得知兄台高姓大名。”
“呵呵,我一介俗人,无名无姓,你叫我老斗便行。”
“好名字,那兄台称我二郎即可。”
杨云期坐在马上没有说话,这斗笠男子一步步地将他们二人引往何处呢?“他对二郎极为注意,应该是为二郎而来,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未行多久,老斗突然手指山上,道:“你们看。”
杨云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腰上有数团火,看样子是有人举着火把,那方位正是茅屋的处所。
“幸亏我们走得及时,不然有麻烦。”
大约发觉杨云期在注视自己,老斗眼神一转,道:“二郎,敢问尊夫人姓名,尊夫人目光如炽,双眸藏神,气定不乱,定是出生名门世家。”
“哪里?我娘子就是一农家女,名叫阿吉。”
“阿吉好,逢凶化吉,都从这名字上来,兄台,你有福了。”
李措被他夸得沾沾自喜,忽又听老斗道:“可这画影图形上,尊夫人的面色可不黑,这是为何?”说着,老斗从怀里掏出一团纸展开。
借着微光看,纸上画着一女子的图形,此女子虽画得貌美,但根本不似杨云期,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