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科室只有三个人,张科长,袁会计和我,张科长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微胖,留着齐耳短发,她的专业能力很强,性格耿直,连刘处长都敢顶撞。袁会计是学校一位副院长的女儿,三十多岁,长得又高又瘦,离异,独自带着五岁的儿子过日子,袁会计最喜欢背后讲别人的闲话,在她嘴里,财务处没一个好人,比如预算内科的周科长是个“笑面虎”,陈会计是个“长舌妇”,江会计是个懦弱的倒插门女婿等等。
袁会计主要负责教师科研经费支出的审核,她做事拖拉,手上积压了很多未审核的报销单,我来了之后,她经常借口说要接送小孩,然后将她手上那些积压未审核的报销单丢给我,让我帮她审核,刚刚参加工作的我很听话,做完自已的事情后,就帮袁会计审核报销单,我雷厉风行,不出半个月,便就将袁会计积压的报销单全部审核处理完成,袁会计对我的工作很满意,便时不时地带点她自做的点心给我尝尝。
袁会计脾气不好,稍有不如意,就给那些找她报销的老师脸色看,或者故意刁难人家,她是学校副院长的女儿,很多老师敢怒不敢言。有的老师见我新来的,比较好说话,便请我帮忙报销,我也看不惯袁会计的工作态度,便能帮就帮,这让不少老师对我的印象很好,认识我父母的还会在我父母面前对我赞不绝口,我父母听了别人对我的赞扬,很开心,也觉得很有面子,我母亲看见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不过,我给父母挣的面子和妹妹的比起来,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今年我妹妹小升初的时候,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全市最好的中学,市第一中学,这消息轰动了学校,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可把我父母高兴坏了,特别是我父亲,他最看重读书,可惜我读书不拔尖,弟弟更是一塌糊涂,现在妹妹终于让他扬眉吐气了一回,那段时间,一向自律的父亲每天晚上都要喝点小酒开心一下。
我们家是典型的阴盛阳衰,在我和妹妹的光芒下,弟弟显得黯淡无光。我弟弟高二学年结束,已经十九岁了,可他再次面临要留级的命运,去年他已经留了一级。我父亲看着弟弟比人家多读一年依然惨不忍睹的分数,终于意识到弟弟不是读书的料,决定不再让弟弟学下去了,打算送弟弟去广东打工。我母亲舍不得让弟弟去打工,想在学校找一份临时工让弟弟做。我父亲不同意,他说,我弟弟在学校的狐朋狗友太多,留在学校就等于废掉了。
我父亲很快为我弟弟在深圳联系了一家电子厂,这家电子厂是我台湾道伯的朋友萧总来深圳开的,让我弟弟去流水线上工作。
八月底的一天,趁着还未开学,我父亲送我弟弟去深圳打工,因为行李比较多,便选择了直达深圳的长途大巴,原来说在大巴上睡一晚,第二天中午前就可以到达,谁知道大巴开了二十几个钟头,直到第二天晚上十点左右才到。那天天气本来就炎热,车上人多冷气又不足,车里面空气浑浊不堪,我父亲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有些受不了,一路上吐了几次,到了深圳就病了。我弟弟让我父亲休息几天才回家,但我父亲不肯,因为紧接着我表弟温成林就要去学校报到,我父亲担心他不在,我母亲会怠慢他外甥。
温成林比我小三岁,长得比较瘦小,他高考分数不错,我父亲没费什么功夫就让他进了学校最好的专业建筑系学习,温成林和他哥哥温有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温有林木讷老实不爱说话,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不去请他,他几乎不主动来家里吃饭,如果来家里吃饭,肯定抢着洗碗拖地。温成林就不同了,没开学之前,天天来家里吃饭,开学之后,每个星期天都会来家里吃饭,他来家里不怎么做事,但他能说会道而且嘴巴很甜,总是将“舅母好年轻”,“舅母做得饭比外面饭店还好吃”等等好话挂在嘴边,哄得我母亲开心的很,我父亲之前还担心我母亲会怠慢温成林,结果多余的,我母亲不知道多喜欢温成林,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特意留到星期天,等温成林和我妹妹回来一起吃。
国庆过后不久的一天清晨,才六点,我就被邓秀华悉悉索索的起床声音吵醒,我睡眼朦胧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起床?”
邓秀华说“我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去跑步减肥”
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跟你分析过了嘛,你们分手跟减不减肥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你一点也不肥,减什么肥!”
邓秀华不说话,拉开门直接出去了。昨晚上她非要说杨晓林之所以和她分手,是因为她太胖了,无论我怎么跟她解释讲道理,她都不听,执拗地认为就是因为自已太胖了才被分手的,真是走火入魔了。
我在床上赖了半个多小时才懒洋洋地爬起身,国庆过后的天气日益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凉意,我最喜欢这样的天气,凉风习习,让人很舒服。我洗漱完便去饭堂吃早餐,吃完早餐还不到八点,便在校园的小路上散步,小路上有很多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我已经上班四个多月了,在账务处上班,除了月底和月头比较忙以外,其他时间都比较清闲,我不得不承认在学校财务处工作对于女孩子来说真的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可年轻的我固执地想离开,清闲的时候我开始看考研究生的书,想通过考研究生飞出去。
我准时八点钟回到办公室,张科长和袁会计还没来,我正想去打水,电话铃响了,我纳闷,谁这么早打电话来?我拿起电话,电话里面传出“喂,请问是财务处吗?”
我立刻听出是刘华升的声音,心里又惊又喜,实在太突然了,我稳了稳情绪,装作没有听出刘华升声音的样子说“是,请问找谁?”
“你是谷玫湘?”刘华升也立刻听出我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哪位?”
“你猜猜?”
“猜不出”
“我是刘华升”
我稍微表现出一点热情说“哦,刘华升,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好吗?”
“我也很好”
刘华升又用调笑的语气问我“你想我吗?”
刘华升调笑语气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他在轻视我,我冷笑一声,生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想你,你是我什么人?”
电话那边的刘华升显然没想到我会生气,他愣了愣,才说“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不想解释,便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华升说“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刘华升所说的话,迟疑一会才问道“你说你想我?”
刘华升很肯定地说“嗯”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一会才说“你走了四个多月了,现在才打电话给我,你早干嘛去了?”
刘华升说“我一直想打电话给你,可是我们单位电话管的很严,找不到机会,现在我混熟了,发现每天早上刚上班的时候人少,我可以打电话给你聊一会,现在人多,我不能再跟你说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记得接啊!”
刘华升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而我一直站在那里发呆,直到袁会计进来,说“谷玫湘,你拿个电话筒又不打电话,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慌张放下手中电话,拿起热水瓶准备去打水,袁会计说“哎呀!我打过水了,我刚才进来,看见你在打电话,就去打水了,你这一大早上,失魂落魄的,没什么事吧!”
我连忙说“没什么事,就是早上起太早了,有点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