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暑假，李艳邀请我和伍甜芳去她家玩几天，我很高兴地答应了。虽然小舅妈待我不错，可住在小舅家很无聊，而我父母亲没有说要接我回家过暑假，现在能出去放飞几天自然兴奋。伍甜芳也答应了，她不想回家，她说她家兄弟姐妹多，没地方住，她回去要跟姐姐挤一张床。
李艳家在村子正中间，典型的农家四合院，五间大瓦房坐南朝北一字排开，左边是厨房和洗澡房，右边是一长溜的瓜棚，下面停着一辆摩托车和一辆单车，前面是个又大又整洁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茂盛的大树，大树下面摆着石桌石凳，整个院子不但种了瓜果蔬菜，还种了很多花，姹紫嫣红，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一进院，李艳的父母就出来迎接我们，我见到李艳的父母就知道为什么李艳长得这么漂亮了，李艳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她母亲虽然已近中年，仍然十分漂亮。李艳父亲则高高大大，身上自然透出一股威严。李艳的父母热情让我们进堂屋休息，拿出一堆糖果花生给我们吃，堂屋里摆着平常农村家庭少见的电视，收音机，缝纫机。李艳跟我一样，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我们去的时候，她的弟弟妹妹不在家，去她姨家玩了。
我们在李艳家住了一个星期，李艳父母完全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们对待自已的儿女一视同仁。李艳母亲漂亮贤惠，招待我们很热情，每天都做很多好吃的给我们吃，李艳经常在她妈面前撒娇，这让我和同样来自重男轻女家庭的伍甜芳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十分羡慕李艳，觉得她真好命，生在这么温暖的家庭里。
一个星期后，我恋恋不舍地离开李艳家，回到小舅家，已是傍晚，意外发现小舅竟然在家，坐在我们平时吃饭的房间里，屋里的气氛很压姨，小舅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小舅妈搂着表妹表弟坐在离小舅两米外的小凳上，小舅妈脸上有泪痕，小舅见我进屋，语气严厉地问我“你去哪了？”
我说“我去同学家玩了几天”
小舅指着小舅妈骂道“你是怎么管小孩的，她才多大，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外住几天，出了事，你承担得起吗？”
我连忙说“不关小舅妈的事，是我硬要去的”
小舅呵斥道“回你的房间，以后没有我同意，不准出去住”
小舅很像我母亲，脾气暴躁，我虽然在外公家长大，但因为小舅长年在外，我跟小舅并不亲。看着满脸怒色的小舅，我不敢顶嘴，默默回到自已房间。
不一会，小舅将表妹表弟推进我房间，恶声对我说“看好他们两个”
我带着表妹表弟坐在房间里，表妹表弟小小的脸上全是惶恐的表情，外面隐隐传来小舅的怒骂和小舅妈的哭声，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外面传来“啪”，“啪”打耳光的声音，接着是小舅妈声嘶力竭的哭声，我打开房门，冲进吃饭的房间里，表妹表弟跟在我后面。小舅正将小舅妈摁在地下殴打，表妹表弟立刻哭喊“爸爸，不要打妈妈”，我也用力扯住小舅的胳膊，喊道“不准打人”
小舅收了手，站起身，指着地上的小舅妈骂道“以后再敢管我的事，看我不打死你”，说完，竟然扬长而去。
我扶小舅妈坐起，检查她的伤势，发现她的两边脸被打得又红又肿，身上也有不少靑紫印，问道“小舅妈，到底发生什么事，小舅为什么打你？”
小舅妈止住哭声，然后将哭泣的表妹表弟拉进怀里，对我说“不关你事，你回自已的房间吧！”
我急了，说“小舅这么打你，你干嘛不说，你告诉我，我去告诉外公和舅外婆，让他们去教训小舅”
小舅妈摇摇头说“别去告诉他们，谁也管不了，这都是命”
第二天，我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外公和舅外婆，两个老人听了我的诉说，沉默半天，外公才说“我们老了，管不了他们年青人的事情了”。
我临走的时候，舅外婆找出一小瓶药酒让我带给小舅妈。
外公和舅外婆既然帮不了忙，我便想找二舅帮忙，可我去了几次外公家，都见不到二舅的身影，我只好将事情告诉了二舅妈，二舅妈听了我的话，也沉默了一会，才说“玫湘，你二舅连自已的事都没管好，怎么可能去管你小舅，你小舅妈的事没人能帮她，只能靠她自已，你也帮不了她。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整个暑假，小舅没有再回过家，家里的伙食越来越差，不要说吃鸡了，连荤菜都见不到。小舅妈每天郁郁寡欢，除了做家务，其他的时间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我每天除了陪表妹表弟玩耍，就是躲在房间里看书，偶尔去看看外公和舅外婆。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高二学期就要开学了，那天早上，我打算再去看看外公和舅外婆，小舅妈叫住我“玫湘，你可不可以帮舅妈一个忙？”
我连忙问“什么忙？”
小舅妈迟疑一下说“去跟你小舅要点钱，他已经三个多月没给钱家里了”
我早猜到小舅妈手上没钱了，我问“小舅会给钱我吗？”
小舅妈说“不知道，总要试试”
我在小舅的厂里找到小舅，小舅正在打麻将，麻将桌子上很多一沓沓的钱，一个年轻女孩坐在小舅身边，半边身子歪在小舅身上，一看就知道跟小舅关系不一般。小舅见我找来，并没有半点要年轻女孩回避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说“家里没钱了”
小舅有些惊讶，停下手中的牌，问身边的年轻女孩“我不是叫你每月送钱给我家里的吗？你怎么没送？”
年轻女孩嘟着嘴说“最近厂里资金不是很紧张吗？我想过两个月再送，嫂子有钱先垫一下嘛”
小舅没有说话，从牌桌上拿起两沓钱，递给我说“这是两千元，你拿回去用”
年轻女孩尖叫道“这么多”
小舅不理她，对我说“快回去，路上小心点，好好读书，没钱再找我要”
我把两千元钱交给小舅妈，小舅妈的脸色露出一丝惊喜，我将见到小舅的情形详详细细讲给小舅妈，然后问“小舅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是谁？”
小舅妈说“你小舅厂里的会计”
我问“小舅是不是因为她打你”
小舅妈眼睛一红，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不全是，你小舅赌博，把盖房子的几万元都输掉了，我劝阻他几句，他就疯了一样”
我这才想起小舅的新房好像过完年就一直没动工，而二舅的新房都快封顶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起小舅麻将桌上的一沓沓钱，小舅在打麻将时那痴迷疯狂的神色，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外公、二舅妈都说管不了，小舅已经沉迷赌博，小舅妈只是劝说几句，就遭到毒打，还有谁敢劝？
小舅妈又自怨自艾地说“我老了，你小舅嫌弃我老了”
那个时候，小舅妈才三十岁，就说自已老了，我心里有些酸楚，我安慰她说“你一点也不老，你皮肤又白，个子又高，那个女的除了年轻，什么都比不上你，个子矮皮肤又黑，小舅不会喜欢她的”
听了我的话，小舅妈脸上似乎露出喜色，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你小舅那么多年，我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应该不会抛弃我们娘三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