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姜菌一直都知道。
跟着江娘度过的每一个时刻,都是她从前的梦中都不会出现的。那些日子,像是被温暖的阳光所包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温馨,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才变得恍如梦中。
江娘不仅教给她武功,更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师亦是母,更让她体会到了家的温暖,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和安心,让她感到自已是如此的幸运和满足。
可她也没有忘记她以前是一个乞丐,那些日子虽然遥远,却依旧在午夜梦回时想起姜老头干巴巴的脸。姜老头的仇她报了,一命换一命。
可她不仅仅是为了报仇,她想要守住大渊的边界,守好大渊的每一个家。她想要做的并非一个受万人称赞敬佩的将军,她只想做一个守护家的姜菌。
姜菌怀里抱着阿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张嘴想要告诉江娘她的答案。
江娘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唇边,告诉她:“你不用说给我听,你的心知道就好。”
等这个小风沙兽被接走,姜菌去跟着许不严做将军,她也就该继续快意江湖了。
过了一会儿风力渐渐加大,她们往回走,到大营处时,许不严就赶紧过来。这些日子许不严都灰扑扑的,脸上全是沙子,胡茬也没刮,半点看不出英俊。
“明日他们真的不会来?”漠北若明日真的不进攻,他便可明日快马加鞭回京,派兵前往萧关。
姜菌心里有了主意,把许不严往里面推,边推边道:“你把兵令交给我,我带他们守着,这样可好?”
“你本来就有令牌。交给你我当然放心,只是我担心若是消息有变,你一个人…”
许不严知道姜菌武艺高强,跟着他这些年将兵法基本上都学完了,如今基本上已经将兵法中的精髓和要领都掌握。可她从未实践过,且但留在萧关的将士真的太少,倘若漠北依旧驱使风沙兽,她一人定是抵挡不住。
“你怕什么,如果到时候真打不过,我就让阿娘带着我逃跑。我可是很惜命的。”姜菌笑嘻嘻地看着江娘,直到江娘点头她才将视线挪开。
学是一回事,用是一回事,现她唯独缺少的,就是将这些兵法知识真正运用到实战中的机会。
可她更希望,这些东西,一辈子都无用武之地。
既然决定了,许不严便准备今夜便动身回京,早一个时辰回去,就能早一个时辰派兵前往萧关,以求心安。将士们没什么可准备的,只是伤员有些麻烦,可李忠听到这个消息后,拖着病体涨红着脸在营帐内与许不严吵得不可开交。
许不严打算的是让伤员慢慢赶路,他只从回京的将士中挑几个伤的最轻的一起赶回京。李忠听了直接气红了脸,非要吵着闹着和许不严一起,支楞着残腿,非要站起来证明给许不严瞧瞧。
“舅舅你别胡闹。你现在跟他们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你也可以指挥他们,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好应付不是。且我回京之后,万一他们不认,我还等着您来救我呢。”许不严苦口婆心的劝道。
等他一个残废去救,怕是尸体都凉了。江娘暗暗翻了个白眼,把许不严和姜菌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阿雪。
李忠还在气头上,涕泗横流一点形象也不顾:“我找了他这么些年,其实并非为了要当那个九五之尊,我只想看看他是不是好好活着。他这样贸然出现在这紧要关头,若是皇城里那些蛀虫趁他无援…可怎么是好!我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江娘只觉着辣眼睛,无颜面对,本就无颜,还在乎什么。她没有想安慰他的心思,冷冷地道:“你就这个样子,胡子满脸都给遮住了。等你死了下地府去的时候,他们怕是也认不得你了。”
过了多少年了?日子不经过,一不小心就已经过了十多年。李忠在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吃沙子,容貌早已变得苍老,甚至比同龄人更显老些。而反观江娘,与李忠印象中的他毫无差别,容貌气度皆无变化。
他哽咽道:“江姑娘倒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变。”
她当然不会变。青丘灵狐有特殊的修炼方法,只要灵力不失,容貌便会一直保持成年那一日的模样,永不会变化。若是有一天她变老了那她也离死不远了。
但是江娘此时可不是来跟他讨论老不老的事情的,她是来威胁李忠的。江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黑布,蒙住了李忠的眼睛,面对李忠的慌乱,江娘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想要你的腿恢复如初,那你就好好听我的。”
这句话成功的镇住了李忠,他没有丝毫的怀疑,黑色的布条遮住了他眼中的激动,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嘴里一直说着:“多谢江姑娘。”
随后他只感觉到受伤的腿部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感觉,起初是觉得温暖的,紧紧地包裹着他的痛腿,那一刹那他没有再感受到疼痛。可是渐渐的,这个温热的气息变得冰凉,像是直接将腿冻在了寒窖中,带着刺骨的冷意。
这种感觉犹如被无数细小的针尖同时刺入,并不好受。但他征战多年,受伤无数,早已习惯了面对痛苦, 在治疗的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尽管腿部的每一寸都像是被打断再重塑,他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说实话,江娘还是十分佩服李忠的这种坚韧。她加快了输送灵力的速度,额上出现细密的汗珠,临了,江娘一擦额头的汗水,瘫坐到椅子上。
“站起来试试。”
李忠听到这句话如听天籁,一把扯掉眼睛上蒙住的黑布条,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站到地上。
脚上没有任何的痛感,甚至比以往受伤前的腿感觉还要好。他撩起裤脚,不止是这次的伤处已经完好如初,就连以前落下的旧伤也全好了,皮肤光滑,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姑娘乃神人也,大恩大德,李忠如何能报。”李忠此刻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说起话来声如洪钟。
可江娘不需要他的报答,只希望他信守承诺,看向帐篷外的地方道:“你答应过她要让她当将军,你要信守承诺,要护她平安。如果我发现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的腿我可就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