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菌起了大早,拉着阿雪出去跑步。江娘一直不紧不慢地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叹一口气,这两崽子荒郊野外的遇到歹人怎么办,也不告诉她一声。
“阿雪!你跑慢些,我见不着你在哪儿了!”此处是一个岔路口,她都不知阿雪去了哪一边。姜菌只好停下,等阿雪回来找她。
阿雪听到声音快速地跑回来,与姜菌面面相觑。突然听到树上传来声音:“阿雪你只需跑得比她前一些,让她追不上你就行,别离她太远,然后再慢慢加快速度。”
这下一人一狐得了法子,又继续跑了起来。等二人跑回小屋时,姜菌直接瘫倒在地,将阿雪吓坏了。还以为它跑太快要将姜菌累死了。
回去简单吃了些东西,江娘便带着崽子们准备离开屋子。姜菌看着屋子里摆满了的东西,问:“师父,这些我们都不带走吗?”
江娘摇头,除了必须带的书,她就拿了一把菜刀和菜板,将两个东西往上一抛再接住道:“这两个家伙带上。”
然后施了个障眼法,屋子又变回破破烂烂的模样,这里面的东西全不见了。可是姜菌还能摸到那东西在哪儿,若是来这歇脚的人碰到这些看不见摸得着的东西,肯定会以为见鬼。
走之前她们去了一趟县衙,想与李忠告别,可惜李忠忙着蛮子的事,没见上,便问了姜老头的墓在哪里,官差告诉他们在县衙后面的墓群中,那里葬的都是以前战死的无名将士,是块儿风水宝地。
姜菌见着了姜老头的墓,碑的确大得很,她摸到刻着字的地方,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墓碑道,“老头子,你放心去,下辈子投个好胎享福。我去看看你留下的那些娃过得怎么样,看完了我也要跟着师父过好日子去了。以后若我还能想起你,就来看你。”
他们又到了那些娃住的地方,一个大大的院子里,孩子们都坐在院子里听夫子上课。李忠是个好官,给他们建了个好去处。江娘若有所思,见姜菌盯着院中直笑,觉着还是要给姜菌找一个夫子教她读书识字。
风林竹海,竹枝摇曳,光影交错斑驳,竹叶沙沙作响,鸟鸣声声。不过短短几日,雪变戏法儿似的没了,整日暖融融的,春不声不响地就来了。
一身形高挑的女子手持长剑,剑柄上挂着的荷包摇摇晃晃,和身后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倒是步伐一致。一只雪白的小狐在林间跳跃,用爪子去勾高处摇晃的竹枝。
忽然高挑女子停下了脚步,席地而坐,朝女孩儿道:“刀和菜板给我。”
女孩儿便左手一个菜板,右手一个菜刀向女子走去,砰一声落在了地上,插着腰道:“累死我了。”
白狐想朝后面的一笼竹林去,被女子眼神制止,女孩往那一看,一片灰色的衣角露了出来。她转过头,偷偷儿地笑了。
女子转身用菜刀轻轻一割,一根粗壮的竹子便倒地。她将菜板放在前面,将竹子按在菜板上,像切葱一样轻轻一切,一截竹筒落下。
“呀!”
每落下一筒,女孩儿就叫一声。竹林后的身影就抖一下,仿佛那切的不是竹子,而是他们的手。最后一截竹筒落下,两个身影落荒而逃。
江娘拍拍手,头发一甩,看着正捧着肚子大笑的姜菌道:“学会了吗?”
笑声骤停,学会什么?姜菌只好道:“师父,刀法会,可是切不动呀。”
剑柄打到她的头上,江娘无奈道:“我是说手段。学武你得记住,是为了自保。就像这般遇到心怀不轨的人,你就可以像这般威慑住他们,保护自已。但不能主动去攻击别人。”
“可你那日不也主动攻击人了吗?”姜菌把菜板和菜刀提在手里。
阿雪也疑惑着:“那能杀人吗?人杀我,我能杀人吗?”
风声飒飒,江娘张口,无言。
“主动攻击人是因为救人,而不是因为我想要杀他才去杀他的。所以要以救死扶伤、保护自已为目的才可主动攻击。”但是杀人这一点,江娘是真不知。刚有个受罚了的人摆在眼前呢,她不敢杀人,生怕被惩罚。
江娘咳嗽两声,严肃道:“两个崽子一天天想什么杀人不杀人的,这些还不是你们能想明白的。”
阿雪顶着一根竹筒,两个前爪将它抛起,再用头顶着往前跑,边跑还边道:“姜菌,快来追我!”
阳光洒在竹林前的小路上,两个崽子蹦蹦跳跳地往前跑着。江娘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见姜菌侧过脸,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眼睛也亮晶晶的,笑容灿烂地向她招手:“师父,快来!”
江娘加快了步伐,一闪身将阿雪和姜菌拎起,动用灵力飞起:“这不就来了。”
欢呼与笑声一直到了萧门才停。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间客栈休息,可还没走到客栈,姜菌就被一人拦住,那人神情疯癫,衣着破烂,见着她后浑浊的眼睛反而变得清明:“菌子,见到我家福儿没。”
遇到旧人姜菌心中早有准备,这人是与他们同村的,大家都唤她柳姨,是个寡妇,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大,因有几分姿色还一直承受着别人的流言蜚语。可如今与街边乞丐也无分别。
“我没见过他,以后我见着了就告诉您。”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女人继续迈着蹒跚的脚步见人就问:“你见过我们家福儿没...”
街上的人都已经习惯,全都摇摇头,眼中充满了怜悯。
江娘见着姜菌一直盯着女人的背影发神,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往客栈带。从见到那女人后便默不作声,直到到了房间才低着头声音闷闷:“如果不是那次蛮子来袭击萧关,柳姨肯定不会丢了孩子的。如果我以后去参军,一直将防线守住了,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走散了。”
阿雪跳到姜菌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去拱她,安慰道:“会的会的,以后你去当大将军,将那些蛮子打得不敢再来。”
阿雪的毛发弄得姜菌痒痒的,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还没忘了自已刚刚还在伤心呢,伤心的感觉消失,姜菌又气又笑地喊:“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