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江娘才发现屋子上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呼地往里灌。就睡在床上，不用刻意瞧，便能瞧见外面的夜幕。运气好，还能见着星星。可要是落雨，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赶紧施了个法术用几块木头将洞掩住。
在床上思来想去，她还是想弄清楚阿雪的事，狐族断不会丢下自已的孩子不管，就是不知阿雪自已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阿雪，你阿娘呢？”
阿雪跳到江娘枕头边趴下，琥珀色的眼睛湿润：“阿娘去世了。”
在阿雪五岁的时候，他爹带了一堆道士回到家中，当着阿雪的面将她娘杀死了。他明明听过阿娘说，他爹是一个好人，是他救了阿娘的命，所以阿娘为了报答他做他的妻子。
后来阿雪才明白，他爹救的是狐狸，娶得却是个狐狸精，还生了个狐狸模样的儿子。他不能接受，又厌恶又害怕，在除掉阿雪阿娘后就将阿雪赶出了家门，任他自生自灭。
“我也不知为何生下来就是狐狸模样，不然阿娘也不会死。如果我生下来是人的样子就好了。”阿雪的泪珠滚落到江娘的耳朵上。
一般来说人与狐结合，孩子生下来为人形居多，但若那孩子占狐族天赋更多，便会是狐形。不过阿雪是觉醒了青丘灵狐的血脉，但人间灵力稀薄，便不会说话。
江娘摸摸阿雪的头道：“你阿娘不是妖怪，你也不是妖怪。你们都是青丘灵狐的后代。尤其是你，你觉醒了青丘狐族的纯粹血脉，才会是狐形。你阿娘知道，会为你骄傲的。若你能勤加修炼，最后还可修成九尾。”
“九尾，多威风呀。阿雪，我听说九尾狐是神兽呢。”姜菌也躺在床上，觉得自已像是在做梦似的。
江娘又问：“徒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字呢。”
“生姜的姜，菌子的菌。”
“菌好呀，不论怎么炒都好吃。多鲜美。而且种类也多，有些有毒有些没毒，你就得像它，做多样的自已。”
姜菌没想到她的名字还能这样解释，心里开心，从此刻就开始期待明日的课程，丝毫没有睡意：“师父，那我们明日学什么啊?我们也像学堂一样学习字念书吗?还是直接学武艺?”
她没听到答复，爬起来一看江娘已经睡着了，她一伸手阿雪便跳到她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白狐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江娘就被从破门中溜进来的阳光晃醒，动动鼻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她立刻翻身下床。
姜菌见她起床问了好，盛了三碗粥放到小桌上。江娘等热气儿冒没了才喝了一口，“手艺不错，辛苦了。”
姜菌摇摇头，煮个粥算得上什么辛苦，捧着碗问：“那我们今日学什么呢?”
学什么把江娘难倒了，她索性问：“你想学什么?”
姜菌早就想好了，念书识字，再学武艺。她将自已的想法告知江娘，江娘只管点头，想学就去买书呗。
二人到了书肆，老板见是两位姑娘，招呼道：“二位想要点什么书?”
江娘哪儿知要什么书，她打小就不爱读书，知识根本不进脑子。随意道：“找些小孩子读的，她还不识字呢。”
老板给他们找了些书，江娘拿着和书扉上的字大眼瞪小眼。走在回去的路上，姜菌问：“师父，这都是什么书？”
江娘：…
“不认识。”江娘面不改色，并不觉得自已不识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是灵狐，不懂人的字再正常不过。
姜菌赶紧接话：“那不急，师父你就教我习武吧。”
这江娘能教。师徒二人回屋里去，阿雪正在门口等着她们。江娘让姜菌捡了一根树杈子，让姜菌在一旁看她怎么耍剑。
“长剑不比枪，贴身打斗才是最常见的。剑法多种，但是最重要的，是快。剑快，人也要快。”
姜菌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只见残影。太快了，她根本看不清呀。又听见江娘道：“所以第一步，我们就练习这个快字。”
江娘收了剑，指着阿雪道：“阿雪，以后你每日就做姜菌的陪练。每日你就跑，让她追你，直到她能追上你为止。记得要使全力，不然以后别人追着她跑她就跑不掉了。”
阿雪觉着这是个非常光荣的任务，高兴得转圈：“我一定跑得飞快。”
拿剑还需要臂力，江娘直接将屋内刚买的一张全木打造的桌子搬了出来。姜菌看她如此轻松就将桌子搬出来，瞪大了眼。要知道那日可是来了三个人才将这大桌子搬进屋的。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问：“我也要将它搬起来吗?”
江娘点头，下巴微微扬起，“不仅要将它举起来，你还要能举起更大的。会切菜吗？”
切菜？姜菌点头。可这和学武有什么关系？
“从明天开始，你就找一根木柴切，直到那根木柴被你像切菜一样切下来就成了。”
这是要将她培养成大力士吗？不过听闻蛮子个个人高马大，像熊一般凶猛，没有力气的确打不过，师父果然用心良苦。
“不对不对。”江娘开始摇头，她可没打算在这一个地方待着。练习速度倒是好说，就让姜菌跑着赶路，可总不能搬着那桌子一直走。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江娘道：“还是先练速度吧，再练招式。等几天我们就去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阿雪与姜菌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难道不想见见其他地方的风景吗，见见那里的百姓生活的好不好。或许，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江娘可不想在这一个地方浪费时间。
阿雪与姜菌对视一眼，姜菌道：“我想回家乡去看看。是在边境，唤萧门。离这里很近，一天就能到。”
江娘还是第一次听姜菌提起以前的事，既然提起，就证明姜菌正在慢慢向她打开心扉，她们正在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
第一次养孩子，江娘觉得自已养得非常不错。
“行，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去萧门。今天好好玩一下。”江娘蹲下，在手里团了两个雪球，不等姜菌和阿雪反应过来，将雪球砸到了他们身上。
冰雪飞溅，在这无人来往的郊野，传出阵阵笑声。江娘也被砸了个雪球，却笑得灿烂，小崽子就得有小崽子的样子才对。
阳光和煦，照在冰雪上如同静止的湖面波光。冰雪正在消融，春天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