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起身送顾昀离开,便坐在那里发呆。打开顾昀送的盒子,原来是一支桃花簪。比起阿紫头上的那一根,就显得非常精致。
桃花的纹路都细细打磨了出来,还挂着银穗子,但阿紫只是看了看,就又放进了盒子里,取下头上的那根簪子,缓缓抚摸。
许长生转头对着灵山道:“我想我是做错了,我回来之后便一直藏着,从不现身,可是这样阿紫又怎么能够与过去告别呢?我欠阿紫一个正式的告别,告别过去,告别我,她该去拥抱新的人生了。”
灵山看着这鬼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烦的很,又看着许长生一直盯着他像是非要等一个答复,才道:“所以你是准备向阿紫坦白,然后投胎去?”
许长生点点头,不再说话,自已回到了坠子里。灵山便现了身形,假装刚从房里走了出来。
“阿紫姑娘,今日没开铺子?”灵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阿紫摇摇头,取出两碟糕点:“现在已经中午,想必公子也饿了,吃点东西吧。”
灵山的确是饿得不行,赶紧坐下来吃东西。又听见阿紫开口:“公子,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自是有的,若你那日死了,又穿着红衣,成了吊死鬼,那可是大凶呢。”灵山吃完手里的糕点答道。
阿紫点点头:“那若是人死了,便就去投胎了吗?”
灵山看着阿紫 ,摇摇头,道:“若是都去投胎了,世界上又哪来的鬼呢?这世间停留的鬼大多是世间尘缘未了,或者是冤屈未尽,心中怨气使得自身停留在世间。等到怨气散了,和这世间的事情全都了罢,便可去投胎了。”
阿紫点点头,好看的杏眼看向窗外,像是决定了什么,目光一下变得坚定起来。
“公子慢慢吃着,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下午教公子做剩下的糕点。”
灵山便看阿紫急匆匆地走了,桌上顾昀送的礼物都没放好。
阿紫着急忙慌地走了,灵山在这里待着无聊,便施了个小法术,让许长生在白日也能现身,算是找个玩伴,一同出去逛逛。
许长生被放出来见到阳光,便急忙跑到了阳光下,感激道:“谢谢你,灵山。”
灵山帮了他许多,许长生并不知道灵山与他能否成做朋友,但是他的恩情许长生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灵山笑笑:“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还有没有想见的朋友,我们一起去看看。”
“去书院吧。我以前在县里的木儒书院读书,教导我的夫子叫柳牧,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夫子身体是否依然康健。”
以前忙于生计,忙于读书,交心的朋友竟是没有,但是想见的故人却是有的。
如今许长生已经不知道怎么去书院了,五年让这个小县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灵山只好去向包子铺的老板打听:“老板,生意兴隆啊。您知道这木儒书院怎么走吗?”
包子铺的老板刚送走一位客人,看见灵山来了,忙笑着给灵山塞了一个大包子。
“这木儒书院已经关门了。现在的读书人都去的青山书院,就在南街旁边。哦,南街就是我们小巷走到尽头,往左边一拐就到了。”
“那您认识一位叫柳牧的夫子吗?受故人所托,想要前往探望。”
“柳夫子呀,那当然是知道。柳夫子前年就不在书院教书了,出来自已开了个私塾叫启蒙院,专给孩童启蒙,若是穷苦人家交不起束脩,还可以欠着,等小孩儿能自已挣钱了再还。不过私塾离这要远一些,在北街。柳夫子可是个大好人呀。”包子铺的老板提起柳夫子是赞不绝口。
知道在哪儿了,灵山就还是去上次坐马车去东郊的地方,找了个车夫,启程启蒙书院了。
车夫一听他们去启蒙书院,要了他们个实惠价,又跟灵山聊起天来。
“公子可是家中有小孩准备开蒙啊,要我说啊这去柳夫子那可比去书院好,孩子嘛教得都大差不差,柳夫子也是书院退下来的,价钱又实惠,对孩子又好,选柳夫子绝对是没错的。”
“夫子向来是以善为先,当年我也是个穷学生,夫子明里暗里接济我不少呢。”许长生又是一副愁容不展的模样。
灵山没理他,看了一路风景,不一会儿车夫便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处。
“就是这儿了。看见那个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没,有棵大榕树的那间院子。就是那儿 ,好找得很,下次要来还是找我啊,给你们实惠价钱。”车夫指着巷子向灵山说道。
灵山与许长生谢过车夫,便往里走。这时许长生突然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去?”
灵山直直地往前面走:“不是先前说过了?受故人所托,前去探望。”
“故人!你认识谁呀,可不能说是我,我失踪了这么多年,怎么个托法。”
许长生大惊,灵山却依旧不答。
走到了书院门口,的确如车夫所言有一棵大大的榕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不过这私塾却没有挂牌子,看上去就是一间平常屋子。
灵山没有理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许长生,他权当许长生被封了几年,脑子也一并不好使了,直接迈进了院子。
走进院子也无人接待,许长生又开始絮叨:“夫子怎么连个看门的书童都没有,一屋子老弱,这万一进了贼人可怎么办。”
“许是留门好方便学生出入私塾。不过的确有些隐患。”
灵山打量着院内的环境,院内与平常人家的院子没什么区别,院子被一条石子小路分成两半,靠榕树那一边圈养了一些家禽。另一边种了一些花草,不乏一些常见的草药。
石子路的尽头有几间屋子,应当就是学堂了。
许长生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已,四处溜达,溜达到一间屋子门口,探头张望,只见屋子里摆了十余张木桌,桌面上却干干净净。
疑惑间身后却传来巨痛,伴随着洪亮的叫声,许长生摸着屁股道:“天哪,妖鸡!”
那公鸡比寻常公鸡大了一倍,羽毛红得发亮,头上的鸡冠也是又大又红,听到许长生说了妖鸡,像是听懂了一般,又发出更激昂的叫声,扑棱着翅膀向许长生扑去。
“灵山,救我!”
“嗯?竟能看到开了灵智的鸡,奇哉奇哉。”
灵山看着身前斗志昂扬的公鸡,又转头看着躲在身后许长生道:“刚还说没人守门,我看这鸡厉害的很。”
“真的太可怕了,死了竟然还能感受到痛。”
“什么?它还能伤到你的灵体。你着实是,气运不佳。”灵山现在是真觉得这小子倒霉。
一鸡一狐一鬼正在对峙,终于有人来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