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长睫微垂,漆黑的眼底晦涩而幽深,声音透着阴寒,“谁?”
梁靖暄掰着手指数,“外婆养的小鸡,小鸭,小羊……还有秦姨家的大青,大青是一条狗!它们都很喜欢我!”
陆绥,“……”
他以为他会说李鱼或者是二虎,搞了半天他俩还不如那些小鸡,小鸭,压下嘴角,“快吃,吃完我给你买辣条津威!”
梁靖暄握紧筷子,“好~”
吃完回去,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了于泽暎的车,梁靖暄抱着津威辣条下车,“暎哥,我抱了好多东西,不能抱你了!但我可以分给你吃!”
于泽暎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算了,你还是别抱我了,你上次抱我,你老公差点把我打死了!”
“都差点把你打死了也不见你长记性!把手拿开!”陆绥的声音像淬了寒冰。一把揽过梁靖暄,禁锢在怀里。
于泽暎想给他一拳,“你怎么像个疯……那啥似的,路边的狗他多看了一眼,你都要吃醋,我真的是服了……我就把他当弟弟,我又不是像臭小鱼那样觊觎他!”
陆绥冷冷一笑,“你要敢像他那样早被我打残了!”
于泽暎舌尖抵着腮帮子,气笑了,“洗澡哥!有时间在这儿跟我捏酸吃醋,还不如赶紧想办法破处!你现在又多了个外号,老处男!”
戳人短处,杀人诛心没有谁比于泽暎更会了,挑衅的问梁靖暄,“暄宝,你老公昨天洗了几次澡?”
梁靖暄如实的说,“三次!”
陆绥,“……”
于泽暎捂着嘴故作惊讶,“呀~比之前洗的少了嘞,以前一天至少要洗五六次吧!”
梁靖暄摇头晃脑,“没有就洗三次,四次……”
于泽暎嚣张的大笑,“洗澡哥……哈哈哈哈………洗澡哥~”
陆绥心如死灰,“你不能别什么都往外说!”
梁靖暄很为难的小声说,“二叔说了不能撒谎,撒谎不是好宝宝~”
陆绥眸子微眯,泛着冷意,“那你这么说就是揭了我的短,让我很没面子,你就不是好老婆!”
梁靖暄还没来得及反驳,于泽暎搭腔,“洗澡哥,你有点欲加之罪了,你自已的问题怎么还怪别人呢?就你洗澡这件事儿,明明可以不用洗的……”
“你闭嘴!”陆绥捂住梁靖暄的耳朵,“走,咱们进去别理他!”
于泽暎笑的很贱,“行行行,我闭嘴~洗澡哥~”
陆绥,“……”
“你信不信我拿针把你嘴缝上?”
于泽暎扶着沙发吊儿郎当的坐下去,“好,不说了~洗澡哥给我倒杯水!”
陆绥咬牙切齿的给他倒了,“见着你哥了吗?”
于泽暎接过水杯,没喝,苦涩的嗤笑一声,
“没有,死活不愿意见我,就只剩两个星期了,我也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打算见我了……他是怕连累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人人都想踩我们一脚往上爬……”
以前从镇里到县再到市,阿谀奉承于家能从市里排到村里,哪怕是给他们当条狗也愿意,现在于家成了过街老鼠,那些狗反过来拼命的咬他们。
陆绥拆了津威插上吸管递给梁靖暄,“你今天去没被刁难吧?”
于泽暎眼神变得冰冷阴狠,紧紧攥住杯子,“没有,我是丧家之犬,可是要敢来惹我,至少得断条胳膊!我就是担心我哥,我在外面都这样,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有拜托过赵敏对他多加关照,应该不会有事的。”
陆绥知道他开不了这个口,擅作主张的替他开了。
于泽暎瞳孔一颤,胸膛里的心脏跟被手扇了一掌似的,现在的于家光是说出口都嫌晦气,更别说帮忙了,也就只有陆绥还愿意帮他,“阿绥,谢谢……”
陆绥拆了一包辣条,递给梁靖暄,“你别这么恶心,我不太适应……”
梁靖暄咬了一大口辣条,点点头,“我也不太适应……”
于泽暎,“……”
“你们俩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陆绥装作没听见,又拆了一瓶津威插上吸管递给梁靖暄,“他不愿意见你,你就给他送东西,见物如见面……”
“我送了,也不知道他收到没,他跟我一样是个大烟鬼,烟送进去可能被没收了……”判决已下,上诉也被驳回,法不容情,于泽暎挣扎过后,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接受现实。
这可能是报应吧,以前他外公,他舅舅,把法律视为狗屁,而现在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也是法律,可是这个报应里最无辜的是他哥……
陆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可又不想看到他自怨自艾,“你大嫂也进去了,那孩子怎么办?我记得都还没六个月吧……”
于泽暎嘴角扯出一抹笑,“五个月,我大嫂在进去之前把她送到她娘家了,也就是她外婆家,长了不少,我抱她都重了……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我哥。”
不像他也好……
“那挺好的……”
“对!挺好的……”
电话突兀的响起来,于泽暎掏出来接通,“小暎,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张婶给了我两条鳜鱼,你路过砖厂把小绥和暄宝叫回来,我做鳜鱼汤!”是宋惠子。
“二婶!”梁靖暄扔了辣条抢走电话,“二婶,暎哥,在砖厂,老公也在,我也在,我们都在!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宋惠子笑着说,“我也想你!今晚跟小绥早点回来。我挖了好多野葱,给你做野葱炒腊肉!”
“好~”电话挂断,梁靖暄把手机递给于泽暎,“暎哥,二婶叫你去吃鳜鱼!”
“我不聋我听得见,还有你……”于泽暎看着手机上脏兮兮的辣条油,有些沁入了按键缝隙,辣条味道还很重,他不想要手机了。
陆绥习以为常,“擦擦就行,实在不行我给你洗。”
于泽暎暴起,“擦擦……洗?!!你当是兔子啊!”
地上的三只小兔子被他吓得一蹦一跳的,梁靖暄舔了舔嘴,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暎哥!让我老公给你买,他现在赚大钱了!”
陆绥侧过身子,“你在说什么?”
于泽暎抱起手臂翘起二郎腿,“就这么说定了,给我买新的!”
“爱要不要,新的没有!”陆绥抽了几张纸把手机上的油擦干净,扔给他。
于泽暎拿起来一闻,“这味道真他妈上头啊!”
傍晚,天空呈血红色,光线影影绰绰的穿过树枝,照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似一团鬼魅。
陆绥还没停车就看到刘梅和一个男人提着篮子,站在张婶家门口,张婶像是看到了瘟神,拉着个脸,一直把两人往外撵。
车开进小院,陆绥抱着梁靖暄下车,刘梅隔着栅栏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陆绥,要不是那个傻子,现在陆绥抱着的人就是她……
张婶撵走两人,立马去找宋惠子,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绥在厨房洗菜,于泽暎在灶前看火,时不时的添根柴。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还好意思办酒席,我没收她的喜糖,也不打算去帮忙,以前狗仗人势,天天在村里横行霸道,特别是那刘丽!现在好了,于家人都死光了,他们没主人了!”
宋惠子拿菜刀的手僵住了,“啊?”
于泽暎举起一根柴,“张婶,我还活着呢……”
张婶猛的想起来把他忘了,“哎呀!你又不算!你小孩子别插嘴……”
“讲的是哪里人家?”宋惠子把切好的菜全拢到青花瓷的大碗里。
“隔壁镇的,修手机的在镇上开了个修手机的小店。婚期是六月,人看着老实,也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那刘梅心高气傲,压根就没看上,两个人走大路上,刘梅都不让他拉的。”
于泽暎勾唇,表情很恶劣吹起了口哨,陆绥知道他没憋好屁,就不搭理他。
于泽暎也知道他不吭声,故意接张婶的话,“她当然看不上了,他看上我们阿绥啦~”
“你他……”陆绥碍于两位长辈都在,就不好骂他。
张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我们小绥瞎了,瘫了,残了都轮不到她!我原本以为她上了个大学,跟刘家人不一样,没想到,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是差不多的货色……”
受到重伤的陆绥,幽怨的看着她,“张婶……我……”
张婶打断他,“小孩子别插嘴!我跟你二婶说话呢,你们做你们的事儿……”
陆绥敢怒不敢言,“哦……”
梁靖暄饿了,抱着小兔子跑进来,“二婶好了吗?我饿了!”
宋惠子夹了一大碗的红烧肉给他,“先吃着垫垫,鳜鱼还要等一会儿。你二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让他去买引猪崽的药买到现在也没回来。”
“怎么还要买药啊?”张婶问,一般猪贩子赶公猪来一趟,就成事儿了。
宋惠子解开围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年都赶了两趟公猪了,老母猪就是没有,那猪贩子说买点引猪崽的药给老母猪吃,我就让陆军去买,买到现在还没回来……”
“肯定是买了的,只不过买到了麻将室去了!”
梁靖暄夹了一块红烧肉喂给陆绥,“老公吃!”陆绥没吃,侧身用高大的身躯把他挡住,弓着身抵着他柔软的唇瓣,边啄边说:“你吃,你吃完了我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