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霆腰还没好,蹦了一会儿就不行了,又闪到了,扶着腰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梁靖暄神色稍稍怔了一下,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小鹿眼定定的看着他。
贺霆双手撑着地面,身子往后仰,“你……该不会还想让我……跳吧?”
梁靖暄睫毛抖动了一下,在漫长地痴怔后,重重的点头。
贺霆扶着腰,艰难的站起来,“我就算是想跳我腰也不行了,明天再跳!”
梁靖暄小鹿眼一片水雾,嘴唇微分,委屈巴巴的回到了陆绥身边。
陆绥身上的伤处理好了,轻轻的携掉他眼尾的泪水,“他腰不好,兔兔在家里,我们明天回去就能看到了……”梁靖暄戳着手心,不轻不重的点头。
家庭医生一走,贺霆褪去几分往日的不正经,脸上的肃戾让人很不适,还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我老婆去警察局之前,有人给她寄了一封信,里面全都是赵崇明和于耀东这些年来的勾当!不然她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收拾许长华。”
陆绥揽着梁靖暄的肩膀,声音沉沉的说,“会不会是阿暎……”
赵敏端着红烧鲫鱼从厨房里出来,稍显冷淡地打断他,“我觉得不可能,于泽暎开战斗机还行,但脑子不行,再加上,于耀东毕竟是他外公……”
陆绥微微垂下眼皮,透不进光的眸底幽深死寂,“那会是谁?”
贺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
“先不管他是谁了,我们能明确的是他很想搞垮于家,对我们没有害就行,现在,你是怎么想的?于家你打算要怎么做?”
陆绥脸色从而暗下来,冷冷道,“我要让他们万劫不复!特别是于耀东……”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赵敏接通,听完所有,挂断电话,僵僵地垂下眼睛,而后再抬起,“赵崇明,许长华死了,是自杀。”
贺霆扶着腰霍然站起来,“自杀……”
陆绥额角青筋突跳,死了……死,太便宜他了!!!
电话再一次响起,赵敏接通,原本紧蹙的眉心不自觉间舒展开,挺直的肩背也松懈下不少,电话挂断,贺霆迫不及待的问,“老婆,是谁?!”
赵敏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何車,陈河也死了,也是自杀,于泽辉自首了……还有他舅舅于青海,被革职了!”
陆绥惊愕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侧过身去看梁靖暄,睡着了,靠着他的肩膀,鼻翼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耳后泛起薄红,雪白的脖子里,长命锁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贺霆撑着桌子,眸色越来越深,“于泽辉应该是于耀东的替死鬼……”气愤的抱起手臂,“谁啊?!这么牛逼,干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抢在我面前耍威风!”
赵敏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我觉得于家没那么容易倒台,于耀东在匀市盘踞了几十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倒了……”
陆绥手掌覆上梁靖暄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往下移箍住他的软腰,打横抱起,压低声音,“他睡着了,我先抱他回房间。”
“好!我带你们去!”贺霆扶着腰走在前面。
暗沉沉的卧室里,梁靖暄在柔软的被子下簌簌动了一下,陆绥满脸沉郁坐在床畔,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红痕,心脏仿佛猝然间被一根软刺穿透,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愧疚和懊恼……
“叩叩……”很轻的敲门声。
陆绥收敛好阴沉沉的情绪,拉开门,是贺霆,“先下去吃饭!”
陆绥蹙了蹙眉,欲言又止,他离不开梁靖暄,一分钟也不行,很为难的开口,“贺霆,你们吃吧……还有今天,谢谢……”
贺霆疾言厉色的打断他,“你跟我谢什么?!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在罗布泊那一次,你骗我说你还有补给,把你的全给我吃了……”
陆绥僵硬的笑了,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比自已小,不应该死在那个地方,而且他相信如果他死了,他一定能帮他照顾好陆军和宋惠子。
“那你先陪着他,我和我老婆也不是很饿,不许跟我客气!”贺霆说完就走,行事作风跟赵敏一模一样,不愧是两口子。
卧室门关上,电话震动,陆绥拿起来看,是李鹰。卧室很大,往里走,有一个衣帽间,电话一接通,李鱼的哭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暄宝!你怎么样了?你现在还好吗?!!”
陆绥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很好……在睡觉!”
李鱼吸了吸鼻子,“绥哥……我和我哥在医院陪着二叔二婶,他们都很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陆绥眼中噙着的笑意不太明显地顿了一下,“明天早上……谢谢……”
电话那头的李鱼“啊”了一声,电话被李鹰拿走,“你放心吧,二婶刚吃了饭,睡下了。”低沉平稳的声音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陆绥眼眶很红很烫,“谢谢……”
李鹰抬起眸子注意到李鱼有些湿润的眼角,神色稍稍僵了一下,“别说这些没用的,把暄宝好好带回来!”
“好……”电话挂断陆绥的眸子慢慢黯了下来,他垂下眼睛,晦暗不明,随后握紧电话,走向床边,暗下去的眸子又亮了起来,“暄宝!”
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揉了揉薄红的眼皮,站起来脱掉裤子,内裤。
陆绥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要做什么?上厕所吗?”
梁靖暄氤氲着雾气的眼睛里好像装了一捧月光,他闪动着睫毛,坐回床上,有些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去不理陆绥。
陆绥扯起被子盖在他身上,俯下身去,“暄宝,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梁靖暄固执的不理他,把衣服也脱了,毛衣扔在了他脸上,陆绥很懵的拿着毛衣,甜腻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半是忐忑半是猜测,不确定地问,“是要洗澡吗?”
梁靖暄转过身,小鹿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水汽,细腻雪白的上半身,陆绥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人用力捏住,紧涩的感觉让他一时没发出声音,“是……要做吗?”
梁靖暄撑起上半身,轻轻咬了一下陆绥的嘴唇,“兔兔……”
陆绥薄唇牵直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原本被他搅乱的呼吸也沉下来,“是要我在衣服上面绣兔兔,是吧?”他没有笑,声音里却能听出狂喜。
梁靖暄点头,陆绥弯下腰,用嘴唇磨擦着他的唇瓣,抵着他的额头,“对不起,我好蠢,没明白你的意思……”
梁靖暄懵懂的看着他,带着一点粉的手指描摹着他的眉骨,陆绥一把抓住,虔诚的吻了吻,“我们先吃饭好不好?贺霆他们还在等我们,吃完了饭我给你绣兔兔!”
梁靖暄戳着手心,唇缝里溢出声,哼哼唧唧的,陆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我当你同意了!乖乖坐起来,我给你穿衣服……”
梁靖暄掀开被子坐起来,陆绥站在床边,从里到外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穿到袜子半蹲下去,梁靖暄低着头,一双黑漆漆的小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的眼窝深而眉骨锋利,总显得有那么点不怒自威的模样,第一次见面凶神恶煞的,把他吓得不轻……可现在,半蹲着给他穿袜子……
陆绥抱着他下去,贺霆趴在沙发上,赵敏再给他擦红花油,力道很重,贺霆叫的像杀猪一样,“啊啊啊啊啊………老婆,我要死了,老婆,老婆轻点……”
赵敏看到陆绥下来了,拍他肩膀,“别叫了,你兄弟下来了!”贺霆侧过脑袋,看到陆绥真的下来了,咬紧嘴唇,噤了声。
陆绥不急不徐的走到他旁边,压下嘴角,“行了,别忍了,叫吧!”
贺霆也憋不住了,想着反正在他面前丢的脸也不少,多丢一次也无所谓,“啊啊啊!!!!”
梁靖暄瑟瑟缩缩捂住耳朵,躲进了陆绥颈窝里。
红花油擦完,赵敏架着贺霆的胳膊扶着他坐到餐桌上,“老婆,我是不是好臭?”
赵敏嘴角上扬,“别犯贱!”
菜做的不多,四菜一汤,红烧鲫鱼,宫保鸡丁,红烧肉,麻婆豆腐,西红柿鸡蛋汤。
贺霆扶着腰给陆绥夹菜,“红烧鲫鱼,红烧肉都是我做的,剩下的是我老婆做的,这个麻婆豆腐可好吃了!”
陆绥怕他再把腰闪了,“不用管我,你吃你自已的!”
贺霆又去给赵敏夹,“老婆吃肉,你都瘦了!”
给赵敏夹满了,又觊觎上了梁靖暄的碗,梁靖暄也察觉了用手死死盖住,贺霆瞳孔微微缩,放下筷子,拽了拽赵敏,“老婆,我好像见过他!”
此话一出,陆绥和赵敏都不自觉的放下了碗筷,贺霆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绝对不会乱说胡话。
梁靖暄不受干扰,认真的用筷子戳着红烧肉。
贺霆以为他们俩不信,磕磕绊绊的说,“我真的见过他!我见过他,我……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你让我想想,你们让我想想……”
从见梁靖暄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很眼熟,他的脑子相当于打印机见过的人绝对不会忘记,但当时没多想……
陆绥和赵敏很默契的没有催促,静静的等,梁靖暄把戳在筷子上的红烧肉给陆绥看,贺霆瞳孔放大,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