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梁靖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电视,陆绥端着碗,一口饭一口菜的喂他,三只小兔子围着两人乱蹦乱跳。
陆军上完厕所回来,看到陆绥又喂梁靖暄,板着一张脸,“暄宝,不准看电视了,自已端着吃!”
梁靖暄重重点头,“好!”接过陆绥手里的碗筷,电视也不看了,一心一意的吃饭。陆绥手指蜷缩,犹豫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陆军敲了敲烟杆,烟渣子掉了一地,很严肃的说,
“你可以溺爱暄宝,但你不能让他连最基本的穿衣吃饭都不会,他刚来那会儿,你二婶也像你一样惯着他,我教了他好久,他才自已会的,你别给我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陆绥眸底划过一丝惊诧,“是……”随后又责怪的问,“那你以前怎么不教我这些?”
陆军横了他一眼,“我以前是个混蛋,教你什么?赌吗?打麻将?还是说喝酒?”
陆绥,“……”
陆军扯了扯嘴角,他眼里有笑意,却故作深沉道,“再说了,你二婶把你教的很好,我还插什么手?”
陆绥冷笑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当然了!”陆军说完又觉得不对,“你是不是在讽刺我?”陆绥冷“哼”一声,“你不是很会运筹帷幄吗?你猜!”
陆军拿着烟杆正准备骂他,梁靖暄举着空碗,“二叔,我吃完了,吃干净了!”陆绥勾起嘴角,拿过他手里的碗筷,又擦掉他嘴上的饭,起身大步去了厨房。
陆军咬牙切齿,“砍老壳的……”
梁靖暄戳着手心,很小声的说,“二叔,你不能骂我老公,你骂他,就是在骂我,我是他老婆……”
陆军,“……”
抬手刮了他鼻子一下,“小没良心的!”
梁靖暄笑着抱住他,“我有良心!我是你的小心肝~”
陆军手僵了一下,抱住了一摇一晃的梁靖暄,“对,我的小心肝!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陆军,你说咱们家到底要不要杀猪?”宋惠子一脸纠结的推门进来。
陆军烦躁的扶着梁靖暄坐好,“不是都说了吗……不杀!”
宋惠子掀开炉子的盖子往里面添了一小铲的煤,“可是村里家家都杀,而且今年小绥还回来了……”
“不用杀,买点肉吃就行,一杀猪又要请人帮忙,又要去还人家,麻烦死了……还要起那么早烧水,我起不来,你要是杀你就自已起来烧水,我也不刮猪毛的,我身体不好,我要躺着……”
陆军最怕的就是麻烦,他只想安逸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宋惠子揪他耳朵,“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军疼的满脸褶皱,“我错了……我错了杀杀杀!我去请人,我起来烧水,我刮猪毛!”
宋惠子松开他耳朵,“这还差不多!暄宝本来就爱吃肉,咱们杀了先不说能过年,自已也能吃好久,拿盐,酱油,花椒一腌,再一烤能放到翻年!”
陆军揉着耳朵,恨恨的说,“行!杀!”
陆绥洗完碗出来,“小绥,你和暄宝去砖厂今晚回来吗?”宋惠子问。
最近老有人来偷废铁,工人宿舍要到明年才建好,除了老马没人守着,可他一个人也看不来那么大的砖厂和采石厂。
“不回来了,明早回!”
“那正好,你多买一些盐,花椒,酱油,咱们家后天杀猪!”
陆绥应声,“好!”
天暗沉沉的,萧条的道路两旁,一片死寂……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后座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头上的帽子戴歪了,耳朵一甩一甩的,小兔子蹦到他肩膀上,咬帽子的耳朵。
梁靖暄蹙着眉头掀开眼皮,“啊……老公……兔兔咬我的耳朵,不是,是咬帽子的耳朵!”
小兔子被他吓了一大跳,一蹦一跳的跳了下来,陆绥瞥了一眼后视镜,“现在还咬吗?”
梁靖暄撅着屁股去抓兔子,“兔兔跑了!”小兔子躲进了底座的缝隙里,“先别乱动了,到了砖厂,车停稳了,再抓它……”
梁靖暄重新戴好帽子,“好吧……”
到了砖厂,陆绥想到晚上没什么吃的,又开到了镇上买些肉和油,又买了一条烟,梁靖暄要吃辣条,陆绥不给他买,他就抱着兔子蹲在地上不走了。
“买津威不行吗?”陆绥幽深的眸中一片冰凉。梁靖暄像只蘑菇一样,一动不动的,“都要!津威也要,辣条也要!”
陆绥气笑了,“那我要是不买呢?”
“不买我就……我就……”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站起来,踮起脚尖,对着陆绥的嘴唇亲了一下,“求你了,老公……我以后都不玩你鸟鸟……”
陆绥捂住他的嘴巴,“买!”
回去路过政府大楼,前面的路被警戒线封了起来,陆绥眼中蒙上了一层狐疑,拉开车门下去,正好碰上一个收垃圾的大爷,从兜里拿出烟递了一支给他。
“大爷,这政府大楼怎么封起来了?”
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要拆了……所以就封了起来!”
陆绥单薄的眼皮垂着,音色低低的,“拆了?”
大爷点头,“对!说人越来越多了,地方太小了,拆了重建,说来也真怪,我天天在里面捡垃圾,也不见有几个当官的来上班,现在居然说人太多!”
陆绥手指微微收紧,攥成拳头,黑眸透着凉意,他爸当年就是在这儿死的,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敢从这走过,轰然倒塌的大楼,像一座巨大的坟,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像是烧完纸钱的灰烬。
陆绥神色灰败的回到车上,“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抱着兔子歪着脑袋问。
陆绥扯了扯嘴角,“没怎么……”他爸的死一直都是个疑云……
启动引擎,车开走没多久,暗处一辆黑色的车也跟了上去。
到了半路,梁靖暄突然喊,“老公!停车……”
陆绥以为他要上厕所,车刚停好,梁靖暄小兔子也不抱了解开安全带,跨坐到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我们做爱吧,暎哥说做爱可以让人变得快乐!”
陆绥眼眸满是猩红,像是要滴血一样可怖,“他妈的!于泽暎!!!”
苦涩的笑着抵上梁靖暄的额头,“先不做,下来,你还小,而且我没有不快乐!”
“真的吗?”梁靖暄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真的!”
梁靖暄不信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撩开乳白色的毛衣,“你吃这个……”
陆绥眼神阴鸷的拽住他的手,“你他妈的是不是真的想挨打?!!”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没有,你以前不是老喜欢……”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我…… 我……”
“你什么?”梁靖暄吸了吸鼻子,陆绥掐着他的后颈,恶劣的咬了一口鼻尖,“老婆,我真的没有不开心!”
梁靖暄勉强信了,“那你不开心你要跟我说!我不想你总是拧着眉头……”
陆绥扬起嘴角,“好!”
到了砖厂,刚抱着梁靖暄下去,刘栓子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欲言又止,“老板……那个……”
陆绥骨相很好,眉眼冷峻,沉默地盯着他不说话,刘栓子被他盯的有点发怵,磕磕巴巴的说,“那个……有人来了,他说你抢了他老婆……他是来找他老婆的,人现在,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