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才来……”
嗓音微哑,透着一丝慵懒,眼睛也是雾蒙蒙的,晕着浅浅的氤氲,大抵是刚睡醒,脸色病恹苍白,嘴唇殷红饱满,靡丽秾艳到有些妖异的面孔,勾的于泽暎眼睛都看直了。
榻上的人瞧见了骤然满脸阴郁,狐狸眼眼含着嫌弃,冷冷地瞪着于泽暎,“没出息的……”
于泽暎舔了舔嘴角,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有些邪气,“你青天白日的不穿衣服还怪老子没出息!一个婊子还敢给我立牌坊……”
“啪!”一巴掌打下去,于泽暎双眼血红,掐着白玉的脖子压进榻里,“你他妈也敢打我!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就一个婊子!”
“啪!”于泽暎又挨了一巴掌,双手发抖,忍得想要发疯,脑门上青筋直跳。“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掐死你?!!”
榻上的人狐狸眸子微眯,“你激怒我不就是想挨打吗?”
于泽暎身躯猛的一颤,松开了白玉脖子,低声道:“别惹我……”
“啪!”熙良撑起残弱的身子又给了他一巴掌,“那你滚!”
“婊子!”于泽暎一把抓住他还想要打的手,那眼神如寒冰一般锋利,浮动着令人生惧的森森冷意。熙良勾唇一笑,惨白的日光下,一双艳丽的狐狸眸明明灭灭、勾魂夺魄,“那我是婊子,你又是什么?”
于泽暎喉咙滚动,猛的把人压在身下,“来嫖你的!”
熙良冷着一张脸,推开他,“你骂我是婊子,我现在不想给你嫖了,滚!”
于泽暎逮着他白玉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不想给我嫖,给谁嫖?”咬一口不得劲,又咬了一口,他最喜欢的,是这双手,让他痴迷流连,纤细、莹白,特别是裹满水珠泛起润泽的光,让人想要啃咬、蹂躏,更想狠狠掰断!
“啪!”熙良又打了他一巴掌,“反正不给你嫖,赶明儿我就挂个牌子,放在门口……”
“你敢!!!!”于泽暎眼睛红的想要吞了他,熙良脸上呈现出诡异的亢奋,殷红的唇色比鲜血还要艳上几分,他最喜欢看于泽暎生气,明明气的要死,想掐死他又舍不得……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能天天盯着我……”
于泽暎眸光微动,这小狐狸分明就是想激怒他!粗粝的大手摸上他残缺的双腿,膝盖以下是丑陋的一片红,很狰狞,还有点恶心……
于泽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吐了,很臭,敷了药,养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情到深处,摸着白皙大腿的总会惋惜,是块好玉,可惜是残的。
熙良厌恶的打掉他的手,“别碰!”他不愿意他碰他残缺的双腿,因为他自已也不愿意,如果双腿没有残,他绝对不会苟且在他身下,他不喜欢男的,每一次跟于泽暎做,他都会很恶心,有次做到一半还吐了……
“在想什么?”于泽暎掰过他的脸,这双狐狸眼很好看,好看到他第一次看到还以为是狐狸精化成了人,“在想我前一个嫖客!”
于泽暎缄默片刻,嗓音发哑,“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掐死你?”
熙良不屑的勾起红唇,把白玉脖子递上去,“你掐!”脖子上还残留着红痕,于泽暎垂于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起,撇开视线,红木桌上的饭菜没动多少。
“你他妈又不吃?!!!”
“我不吃肥肉!葱,蒜,花椒,都不吃!你自已没记住,还好意思赖我!”熙良说着又要给他一巴掌,于泽暎抓住他的手,“我都挑干净了……”
熙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第一口就尝出来了……不吃!拿去喂狗!”狐狸眼一亮,“或者喂你!你不最爱吃我剩下的吗?吃吧,还有要舔干净…… ”
于泽暎双漆黑的丹凤眸里迸发出强烈的火焰,“骚狐狸!!!”
“……”
一室暗糜,淫声四溢……
天色青冥,鬼风呼啸,摇曳的红烛,覆生覆灭。“滚回去睡!”熙良困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的去踢于泽暎,没踢到惶惶然睁开眼,他哪还有腿?早被人打断了……
截肢很敷衍,就打了一针麻药,连毒都没消,一到阴雨天,骨头里疼的像有蚂蚁在啃噬,这些疼比起死算不上什么,至少他活了下来,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些该死的人还没死,他不能死,他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怎么了?”于泽暎是装睡的,怀里的人颤的很厉害,光线黯淡,也就没看到他狐狸眼里的杀意!
“滚回去睡!”
熙良能感受到于泽暎陡然变得冷沉的视线,和周身低下来的气压,淫糜的味道充斥在两人之间,于泽暎低了头,“天暗了,明天再……”
“滚!!!”熙良像是受了刺激,疯狂的推着他,“我滚!我他妈睡下面总行了吧!”于泽暎抱着绣了并蒂莲的被褥愤愤地去了榻下。
熙良颓废的倒在榻上,阖上眼,“你滚……”他没有双腿了,是个残废,他亲眼看见那些人把他的双腿拿去喂了狗,以一辈子都要在地上爬了……
他有自尊,可他没有双腿,最简单的上厕所他都要爬很久,更别说走出这座鬼宅了,他不想让于泽暎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像妓女一样的被他玩弄已经够屈辱了……
“你滚,行不行……”
于泽暎目光幽深地盯着熙良润红的嘴唇,“要不要上厕所?”
熙良侧过身,“不要……”赶不走就算了……毕竟他听不懂人话……
于泽暎没有听,执拗的把他从榻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后院,“放开我!!!”“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于泽暎吼了一声,鬼宅里的阴气都散了不少,熙良也不挣扎了,有了坏主意,尿的时候故意尿到他手上。
于泽暎眼神狠戾,没吭声的憋着,把他抱回榻上,又去后院洗了手,熙良看着半掩着的雕花木门,想他要是有双腿,他就去把那门关了,插上门闩,让他跟尿桶过一晚上!
“在想什么?”于泽暎擦着手回来了,熙良掀开眼皮,漆黑瞳孔中闪过一丝暗芒,嘴角勾起弧度,“在想我之前的嫖客!”
于泽暎危险的眯起眼,烦躁之意仍盘踞在他的胸腔中,“你他妈别招惹我!”
“那你掐死我呀!”熙良挑衅的把满是牙印脖子递上去,他笃定于泽暎舍不得,因为他爱他,说来也是可笑,一个有手有脚的杀猪匠,竟然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没有双腿的男人。
于泽暎狠掐他下颚,“你他妈少诓我,我也是睡过男人的,你他妈还是个雏,老子是第一个碰你的人,老子是你男人!!!”
熙良怔怔地看着他,心神都隐隐战栗着,随后勾唇,“我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你说你是我男人,你不怕脏了自已吗?”
他话还没说完于泽暎的眼中的阴沉之色愈发浓郁,“你能不能别这么作贱自已?”
熙良冷着脸讥讽回去,“那你刚才做的时候一口一个婊子,骂的难道不是我吗?”
于泽暎被噎的说不出话,磕磕巴巴的,“我那是……不做数不能当真!”
熙良不吃他这一套,“我当真了!一进门就骂我是婊子,滚!”
于泽暎是不可能滚的,再说了,他也没地方去,认罚的低着头,“你他妈要我怎样?!”
熙良眉毛扬起,潋滟的狐狸眸闪过丝丝得逞,“学狗叫,叫三声!”
于泽暎咬着后槽牙,“换一个……”
熙良没给他好脸色,“那去地上爬着叫,也要叫三声!”
于泽暎凤眸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熙良不甘示弱,一个台阶也不给他,于泽暎骂骂咧咧下了榻,趴在阴凉的青石板地砖上,老老实实的叫了三声。
“汪!汪!!汪!!!”
声音里的怨气比鬼宅里的鬼还要大。
叫完了,一脸憋屈的看着憋笑的熙良,“我他妈可以上榻睡了吧!”
“不能……”于泽暎浓眉一挑,扑上去,猛地把人压在身下,用力吻上去……
子规啼夜,扰得熙良睡不着,昏昏然的看着发霉的悬梁,又开始想以前的事儿,于泽暎也没睡,下巴轻轻的磨蹭他,“在想什么?”
“说了你又不愿意听……”于泽暎有不好的预感,“你先说……”
熙良愣愣的看着他,于泽暎就是个杀猪的,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而且他不相信他,所以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他,“在想我之前的嫖客,刘老板,刘进忠,搞房地产的,这座鬼宅就是他修缮的,我之前还让你帮我查查,想起来了吗?”
于泽暎没有接话,心中泛起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好奇,怀疑,他再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陷进去,可他偏偏对他有着简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算他是毒药,他也想要舔一舔,万一是甜的呢?
“还没想起来?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于泽暎想咬他,“想起来了,我查了,他带着他的小情人跑国外去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熙良避开他审视的眼神,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我之前的嫖客,不!应该说我是他包养的小三儿,也是小情人,可惜后来被他老婆发现了,叫人把我腿打断了,还要要我的命,刘老板冒死把我藏到了这儿,管了我几天饭就没人影了……”
于泽暎的眼神很犀利,他看得出来他在撒谎,“那他怎么跑了不带你?还有,我查了,他的小情人里根本就没有叫熙良的!”
熙良一点也不慌,应对自如,“有钱人玩的花,你一个杀猪的,你懂什么……随随便便就让你查出来了,那我岂不是要死很多次……”
蜡烛要燃尽了,顺着榻椅滴在地上,像一摊凝固的血……于泽暎隐隐不安,他有想过要去查他,但他又不敢,怕查出来了,他就不属于自已了,他这一生,过得很窝囊,一直在失去,从来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就连陆绥,他也在恐惧,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还愿意认他这个兄弟吗?他背负着无法诉说的罪孽,苟且的偷生,最煎熬,最痛苦的时候,他把自已的坟挖好了,可在遇到熙良之后,他想再偷偷的多活几天……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枕着他胳膊的人,有没有腿无所谓,有些时候他甚至卑劣的觉得没有腿也挺好的,这样他起码不会离他,诸事都要求着他,要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那就更好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妄念……
怀里人一看就是暂时落了难的富家公子,光看这一身皮肉就知道是金尊玉贵里养出来的。
他一个杀猪的,哪配得上他?
他不去查,也不多想,打算能拖一天是一天,要是能拖一辈子……
入地狱也值了……
熙良戒备的看着他,这个人说是杀猪的,可敏锐的警惕性又不像,刚才还怀疑他的话,现在又心神不安的,很难揣测,也很难琢磨……
现阶段他只是想靠着于泽暎活下去,他喜欢他的身体,他可以给他玩弄,可他要是要那虚无缥缈的爱,他可就没有,而且也不可能会给,谁叫他天天骂他婊子!
“去把蜡烛吹了,我要睡觉!”
于泽暎侧头去看,蜡烛快要燃尽了,没必要吹,“不……”
“不吹滚下去睡!”于泽暎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去,吹完回来还挨了一巴掌,“嘶!”
“你把我被子掀开了!”于泽暎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
熙良憋着火闭上眼,他很讨厌别人跟他一起睡,偏偏这个人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
即便是闭上了眼于泽暎灼烧的眼神他还是能感觉得到,更可恶的是他还动手动脚,忍无可忍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滚下去睡!”
于泽暎捂着脸,靠上去,两人靠得太近,姿势就像一对交颈的鸳鸯,“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过一辈子?我会对你好的,过一辈子的意思就是给我当老婆……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