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北风刺骨,陆绥眉眼间的锐气凛冽的露了出来,于郡那天走后,明里暗里的撮合他和孟书意,他去县里躲了几次,可这么躲也不是个事……
梁靖暄小鹿眼睛虚虚地望着他,“我还是让二虎教我……你老婆来了……”
陆绥剑眉上挑,“你他妈听谁说她是我老婆了?”
“我就是听说了!!!放我下来,我要去找二虎!”梁靖暄激烈的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陆绥怕他摔了,双臂收紧,勒得梁靖暄骨头都疼了。陆绥脑子一热,抱着人猛的转身,“去哪儿?”
“二虎家,别说话!”
二虎看到他又回来了,以为他还要揍自已,把掩上的门死死关上,感觉还不够用身子抵门,“绥哥我不给你戴绿帽子了……放过我……”
陆绥憋着笑,“你把门开了我就放过你!”
“真的?”二虎半信半疑,“假的!他很爱撒谎,不讲信用,我都不是他老婆了,他还让我跟他睡……啊!!!!啊……”
梁靖暄手心上挨了两巴掌,哭得不行,软软糯糯的小脸,一颗一颗眼泪从眼里滚落下来,珍珠似的。隔着木门的二虎听得心惊胆颤,“二虎,再不开门,你的下场比他还惨!”
话音未落,“嘎吱”一声门开了。
压抑的客厅里,二虎抱着梁靖暄瑟瑟发抖的躲在沙发角。陆绥肩背挺直,烦躁的掰着指骨“咔咔”作响,陆军不在家,宋惠子支撑不了多久。
撇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两人,冲着二虎勾了勾手指,二虎摇头,陆绥脸色骤变,“再不过来,我就……”
“我过……!”二虎视死如归的走过去,陆绥掏出钱包,抽了一张20递给他,“这钱给你,跑腿费,去找你暎哥,就说他妈来了,在我家!”
二虎拿过最大的钱也就10块,是过年舅舅给他的,还没来得及花就全上缴给了张婶,说先帮他存着,等他长大了再给他。二虎犹犹豫豫,“你会不会告诉我妈?”
舅舅每次都说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可每一次钱还没捂热,张婶就知道了,他是不可能说的,那泄密的只有舅舅一个,大人都是骗子!
陆绥刮他鼻子,“不会,你要是怕张婶收缴,你把你暎哥喊来,你就跑去小卖部把它花了!”
“好!”二虎重重的点头,陆绥又不放心的叮嘱,“好好拿着,别丢了!”
“知道!”二虎戴上虎头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梁靖暄也想去,被陆绥擒回来。
梁靖暄刚哭过,眼睛很亮,瞳仁乌黑,泪水洗濯污尘,透着股子温软的漂亮,戳着手心,局促又紧张地问,“你还要打我?”
陆绥携掉他眼尾的泪儿,“不打!”
梁靖暄红唇一张一阖,有点懵,还以为男人要打他,胆怯的抬起两只手,摊开掌心,“我也想要钱……我不要20,我要5块就行……”
陆绥攥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蹂躏,“我凭什么给你钱?”
梁靖暄磕磕巴巴说不出来,咬着嘴唇,“我也能帮你做事!”
陆绥狡诈的眯起眼睛,“做什么都可以?”
梁靖暄没有戒备,“嗯!”
这副乖软的样子,勾得陆绥骨子里的劣根性蠢蠢欲动,扯着嘴角,“叫我老公!”
梁靖暄懵懂地看了他一眼,懂了以后瘪着嘴,“你不是我老公了,不叫……”
“不叫,我就不给你钱!”陆绥翘起二郎腿,势在必得。
梁靖暄掉着眼泪抬眼看他,抽了下鼻子,委屈巴巴的,“你不是我老公了,我也不是你老婆了,是你先不要我给你做老婆,你现在又让我叫你老公……你坏!……坏……”
陆绥腹黑的舔了舔干裂的薄唇,起身猛的抱起他,出了大门往隐秘的后院走,桂花树挡着的墙缝里,梁靖暄被压在长满青藤的墙上,陆绥掐着他脖子,恶劣的舔掉他脸上的眼泪。
他考虑好了,梁靖暄能不能生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他这个人,这辈子就他了,什么传宗接代都他妈见鬼去!
没儿子就没儿子!有老婆暖被窝就行!
梁靖暄哭的凶,他不得不停下来,炙热的汗水划过轮廓暴戾的下颌,滴在梁靖暄的脸上,眼泪一般。
“你……你不是不要我做你老婆了吗?你又这样……”
陆绥抵着他侧颈的大动脉,低低的闷笑,“老子栽你身上了……”
梁靖暄颤颤的推他,“我们不能这样,我们这样是在偷……偷情……”
陆绥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他妈又看什么脑残剧了?!!!”
梁靖暄虚虚的闭上眼,“我都不是你老婆了,你还这样,我们不就是在偷情吗?”
陆绥气笑了,“谁说你不是我老婆了?我他妈就要你了,以后你,我,二叔二婶,咱们4个好好过日子,老子在外面赚钱,你就给在家给老子暖被窝!还要帮老子洗内裤!”
梁靖暄僵了僵,抖着手去摸他额头,“你是发烧了吗?说胡话……”
陆绥抓着他的手狠狠地亲了一口,“没说胡话,什么儿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之前太自私了,只想着要儿子没顾忌你,我他妈是个怂蛋,一句话,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当老公?”
梁靖暄憋着眼泪,心脏狂跳,陆绥眼睛里没有那股子沾染了血腥杀伐的阴鸷,只有他,滚烫赤裸……
陆绥没有催促,而是让他慢慢想,要跟他过一辈子,那就得先学会尊重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傻子,而是有血有肉的梁靖暄,他有权利享有一切的平等!
“你不会又是想骗我跟你睡觉吧?”除了这个,梁靖暄想不到别的了。
陆绥实在憋不住笑了,“不是!你好好想,你没想清楚之前,我不逼着你跟我睡!”
梁靖暄抬起诧异的眸子,又坠下去,“你骗我太多次了,你在我这没有信誉了……”
陆绥,“……”
低低的骂了一声,他以前干的事儿确实混账,“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信我?”
“我想想……”梁靖暄戳着手心,“我想想……”
软软糯糯的太他妈勾人了,陆绥哪憋得住,“先别想了,你他妈先给老子亲一下!”用力掐着梁靖暄的下巴,喘息粗重,失控的咬住了他的嘴唇,像是要将他囫囵吃下去似的……
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
梁靖暄呼吸被掠夺了,整个人都快要溺毙了,手无措地抓了抓,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掌,死死的嵌合在一起……
于泽暎正刮着猪毛,二虎来喊他,他提着杀猪刀就去了陆家,于郡等不到陆绥打算拉着孟书意走了,一出门就撞上像是要杀人的于泽暎。
孟书意吓得躲到于郡身后,宋惠子也吓着了,小心翼翼的上前抢走了于泽暎手上的杀猪刀,劝诫他毕竟是母子俩,有话好好说。
于泽暎点点头,拽着于郡走了,于郡一闻到他身上的猪骚味,就反胃,想起了那些噩梦一样的屈辱回忆,他一个天之娇女和一个农村杀猪汉子交媾生了两个孩子,她恶心的想吐,用力的甩开于泽暎。
于泽暎是故意的,有报复的痛快,但更多的是悲凉,“既然这里让你这么的恶心,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于郡掏出帕子疯狂的擦着于泽暎碰过她的地方,“我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大哥,还不是为了于家!”
于泽暎抢走她的帕子扔在泥里,踩了又踩,“你擦的再干净有什么用?你的心比它还脏,我和我爹比你们于家人干净多了,觉得我们恶心,下贱就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啪!”于郡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我是你妈,我再怎么不好,我也生了你!”
于泽暎双眼猩红,“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我妈?要我的时候就叫我儿子,不要我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我他妈是狗吗?!!!!”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局……”
于泽暎被她骗了太多次了,已经麻木了,痛心的打断她,“什么狗屁的大局?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陆绥他妈的他就不喜欢女的,他喜欢男人!”
于郡根本就不屑,“那个人就是个傻子,哪正常人会喜欢个傻子?还是个狐狸人,像他这种人在我们圈子里面就是供人玩乐的玩物!”
于泽暎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反正就是很难看,戳着心窝子问她,“那我在你们这个圈子里面又是什么?是傻逼还是蠢货?”
“你是我儿子……”于郡说的很低,被狂风带走了,她是打心眼里的不喜欢这个儿子。
于泽暎不想再看她伪装下去了,她没吐,他先要吐了,“我不知道你在陆绥身上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随意差遣的,特别是于家,其中的缘由,你心里清楚,别逼我跟你撕破脸!”
“你懂什么?西南野战区的师长有想让他回去,只要他回去,就恢复他的军衔……”
于泽暎连连后退,眼泪覆盖视线,那个记忆里温柔的妈妈变得极度的扭曲,恐怖,“他不会回去的,他退伍……”
于郡不以为然的打断他,“应激症而已,会治好的!”
于泽暎阴沉的盯着她,“你派人跟踪我们!”
于郡不承认反而把过错归咎到他身上,“你要是听话一点,娶了阿静,我有必要屈尊降贵的去求陆家人吗?”
“我还不听话?你还要我怎样?我在部队里好好的,你骗我说你病了,让我退伍回来照顾你,我连夜就打了报告,结果呢?是为了让我哥能名正言顺的当上市长不被诟病,他当市长,为什么要牺牲我?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于泽暎的质问,于郡没有任何的愧疚,“你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在部队里升也升不上去的,还不如退了保全你大哥……”
于泽暎失望至极,嘲讽的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我退了,我大哥当上市长了吗?他现在就连副市长都悬,调任权就在新任市长的手里。他怎么可能会让大哥当副市长?我们一家独大太久了,已经被盯上了,这就是现在的局势,你,外公,我大哥再不收敛,于家就真的完蛋了!”
“啪!”于泽暎耳蜗轰鸣,脸很疼,却不及胸口的万分之一。
于郡打完了还不解恨,还想再打一巴掌,于泽暎没让他得逞,掐住她的胳膊,“别再逼我,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我知道,有多远滚多远,把我逼疯了,我们全家一起死!”
“你敢!!!!”
“你不准去!你是我儿子!”
“于泽暎!阿暎!!!”
于郡声嘶力竭,于泽暎无动于衷,“儿子”对于他来说更多是枷锁,他一步一步的拖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躯走着,他想走进光里,却忘了这是个阴霾天。
行尸走肉的回到家,猪已经杀好了,开膛破肚的摆在院里,腥臭的血到处都是,混合着鸡屎泥巴更臭了。
烟囱里升起袅袅黑烟,于泽暎进到厨房,肖四佝偻着身子在做饭,擦得锃亮的饭桌上,摆了七八个菜,都是于郡爱吃的。肖四看到他回来了,立马擦了擦手,伸长脖子往外瞧。
“你妈……”
“走了……”于泽暎拿了个青花瓷大碗,盛了一半饭,夹了几筷子菜,“你自已吃吧,我走了。”
“你妈……”
于泽暎猛的转过身吼了一声 ,“她走了!不会来这的,你要我说几遍?!我和你都是她恶心的过去,你觉得她还会来吗?!我都二十八了,二十八年了,你还没醒悟过来吗?!她就是在利用你,你是个工具……”
“还有大哥,他根本就不想认你,你不要再提着土鸡蛋去找他了,他嫌你给他丢人……你能不能把对他们的……”好分我一点点……
于泽暎突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擦了一把,居然是他妈的眼泪,他明明有爹有妈,怎么就成了孤儿呢?
他端着青花瓷大跌跌撞撞的走了,肖四怎么喊也不回头,泥泞的路上全是呕烂的野草,走到最偏僻的地,坟多了起来,云雾村的坟很多,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个。
但最多的还是冯家后院,听老一辈的人说,冯家原本是个大地主,比于家还大,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有传言是冯老爷娶的小妾被大老婆掐死了,化成厉鬼回来索命。
这偌大的宅院也就这么荒废了,云雾村搞开发那会儿来了几个大老板,把屋里的白骨收到后院葬了,又把院子修缮了一番,晚上阴气最重的时候,老有人在哭,也就没有人敢来。
以前有没有人哭,于泽暎不知道,但现在如果有人哭,那就一定是他干的!
推开雕花木门,梨花榻上,躺着一个人,长得很漂亮,雌雄莫辨,是带着攻击性的锐利漂亮,懒洋洋的,可看着就让人想到一把锋利的刀,握上去会见血!
一双狐狸眼睛耷拉着,眼尾线条细细地挑了起来,不抬眼看人时,竟有几分要落泪的可怜样……
视线往下移,可惜了这样的绝色佳人却没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