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的话直白，脸上的厌恶更是毫不掩饰。
贺暮归不动声色地看了林诗瑶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得好奇她打算如何应对应对。
他眼珠子转了转，随便劝了几句，“母妃，儿子与王妃已经礼成，现在若休了她，父皇会怪罪的。”
提到皇上，瑾妃的脸色变了变。
“你按本宫的话做便是，皇上那本宫自会去说。”
贺暮归不再多言，林诗瑶瞥了他一眼，并未因为他没有坚持为自已说话而苦恼。
在踏入临华殿前，她便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妾身明白瑾妃娘娘属意的是婉清，可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嫁给王爷的是妾身，瑾妃娘娘却要王爷休了妾身，置皇家的脸面于何地？”
林诗瑶缓缓开口，抬眼直视瑾妃，让瑾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瑾妃沉下脸，“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妾身不敢。”林诗瑶浅浅一笑，“毕竟此事闹大，只会两败俱伤，妾身虽算不上瑾妃娘娘心中的好儿媳，但妾身已是王爷的人，必定会尽儿媳之职，孝敬瑾妃娘娘。”
林诗瑶的声音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错处。
瑾妃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想不到婉清那样知书达理的人，竟会有你这样尖牙利嘴的姐姐！不愧是母亲那个商贾之女教养出来的，粗鄙无礼！”
林诗瑶毫无波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可以忍受所有侮辱诋毁，但绝不允许有人污蔑她母亲！
“瑾妃娘娘慎言。”林诗瑶语气冰冷，“妾身的母亲虽出生商贾之家，琴棋书画却也是样样精通，若瑾妃娘娘看不上商贾之女，那来投奔妾身母亲的柳姨娘养出的婉清，岂不是更卑贱？”
“瑾妃娘娘却觉得柳姨娘教养出来的女儿比妾身好，怕不是识人不清啊。”
“放肆！”
瑾妃涨红了脸，气冲冲走到林诗瑶面前，抬手便要打她。
可刚落下，瑾妃的手便被贺暮归抓住了。
“母妃莫气，王妃说话失了分寸，回府后儿子会替母妃教教王妃什么是规矩。”他笑盈盈道。
瑾妃看到贺暮归的脸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已刚刚是被气昏了头。
倘若她真的动了手，让林诗瑶顶着红肿的脸走出临华殿，定要被人嚼舌根。
她吐出一口浊气，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本宫累了！”
林诗瑶神色冷淡地行了礼，跟着贺暮归退出了宫殿。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春兰在一旁看，眉眼间满是担心，她低声安抚了林诗瑶几句，林诗瑶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她垂眸静静走着，回想起刚刚的话，的确有些过了，但她并不后悔。
至少维护了母亲，至少让瑾妃知道，她不会任人揉捏。
只是贺暮归那……
林诗瑶抬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没底。
她面色如常地跟着贺暮归上了马车，马车走动，除了车轮的滚滚声，只有一室的静谧。
林诗瑶暗暗攥紧衣摆，余光扫了贺暮归几眼，她以为只有她与贺暮归两个人时，贺暮归会训斥她。
可贺暮归一上马车便闭目小憩，不知是不是要等回府后再发作。
她嘴角微抿，若贺暮归真是这样打算的，她一定要阻止。
现在她才入府便被贺暮归当着王府众人的面斥责，才立起的那点威信，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
林诗瑶思索片刻，柔柔开口道：“王爷，方才妾身在瑾妃娘娘面前失仪，丢了王爷的脸面，还请王爷??恕罪。”
她低垂着头，态度谦卑，耳旁却传了一声嗤笑。
林诗瑶疑惑地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本王还以为王妃会忍到回王府再开口呢。”贺暮归勾起薄唇。
林诗瑶一愣，很快回过神，“毕竟是妾身说错了话，惹得瑾妃娘娘不快，妾身心中不安，无论王爷如何责罚，妾身都不会有怨言。”
“本王为何要责罚你？”
林诗瑶不解地看向他，便听到他说道：“这事一开始便是母妃的不是的，王妃与本王新婚燕尔，本王怎么会休妻？”
“本王还等着王妃替本王纳妾，享齐人之乐呢。”
贺暮归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诗瑶迷茫的神情，越看越像幼时那只兔子。
这么想着，贺暮归便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点了点。
那副受惊的模样，更像了。
贺暮归目光闪了闪，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王妃不必自责，日后注意些便好。”
林诗瑶还没回过神，鼻尖还残留着指尖的触觉。
她不明白贺暮归为什么这么做，但在贺暮归伸手的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上一世，被林婉清污蔑与人苟且时，贺暮归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重重摔在地上的恐惧。
林诗瑶压下心中的恐惧，免得让贺暮归看出端倪。
“多谢王爷体谅。”
林诗瑶开口时的沙哑，把她吓了一跳。
她用力攥紧拳头，任由指尖刺破掌心，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才平复了心情，浅笑着对贺暮归说道：“王爷，妾身瞧瑾妃娘娘如此喜爱妹妹，应该尽快将纳妾之事提上日程。”
“这样，瑾妃娘娘也能原谅妾身今日的冒失。”
贺暮归瞥了一眼她不达眼底的笑，移开视线，淡淡回答，“本王说过，此事由王妃操办便是。”
他话音落下，马车也停了下来，起身便走下了马车。
林诗瑶看着摇曳的帘子，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贺暮归似乎比上一世更加捉摸不透。
想来，是因为这一世的身份不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