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瑶的唇碰到茶杯,鼻子微动便察觉到这茶不对劲。
她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林婉清一眼,看到林婉清直勾勾的目光,想不知道这茶里被加了什么料都难。
林诗瑶放下茶杯,林婉清便蹙了眉,但又马上舒展开了。
“姐姐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不渴吗?”她关切道。
林诗瑶轻叹,“只是听到妹妹这么说,心中感慨良多,若轿夫没有抬错轿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王爷那边,我定会替妹妹打点的。”
她避开了茶的话题,手也将茶杯推到了一旁。
林婉清心中着急,几次想劝林诗瑶喝茶,直到起身离开,那杯茶都还待在原处。
林诗瑶笑着握住她的手,抬手替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温声嘱咐道:“在王府里有不习惯的地方尽管来告诉我,否则过两日回门,爹和姨娘见你憔悴了,可是要归罪我的。”
“正好,瑾妃娘娘也记挂着你,明日若无事,你便进宫去和娘娘说说话。”
林婉清应下,在林诗瑶放下手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她不由疑惑,她和林诗瑶说了这么久的话,方才怎么没闻到?
但她并未放在心上,行了礼便走出了院子,在心中暗暗可惜她浪费的毒药,却不知身后目送着她远去的林诗瑶,眼神有多冰冷。
林诗瑶收回视线,回到屋内看到那杯茶后对春兰说道:“将这杯被下了药的茶倒掉。”
春兰闻言一愣,赶忙将茶倒进了痰盂里,茶杯也砸了粉碎,她走到林诗瑶身边焦急道:“姑娘可有喝过那茶?奴婢这便去找郎中来!”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要冲出院子,却被林诗瑶拉住了手。
林诗瑶笑道:“无碍,我闻着茶味不对,自然不会喝。”
春兰松了口气,她看到茶壶又严肃了起来,“那茶壶里的茶岂不是也……”
她赶忙拿起茶壶交给其他侍女,吩咐她们处理掉。
林诗瑶轻笑一声,将想要排查院子的春兰给拦了下来。
“只有那一杯茶被动了手脚。”
春兰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奴婢才离开了一会就出了事!究竟是谁这么……”
她还没说完便反应了过来,随即压低声音道:“是二小姐?”
林诗瑶点点头,“许是昨日她吃了不少苦头,心里不痛快吧。”
不过林婉清竟然给她下断肠散,可真够狠的。
断肠散还不会立即要了人的命,而是会让人肠穿肚烂,受尽折磨苦楚后才能解脱。
并且,断肠散没有解药。
林婉清当真是恨毒了她。
“不就是受了些皮肉苦吗!二小姐竟要下毒害您!”春兰忿忿道:“幸好姑娘没有喝,否则奴婢便是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二小姐!”
林诗瑶温声安抚她,让她冷静下来才笑道:“她能下药,我便不能吗?”
春兰呆滞片刻,看到林诗瑶唇边的笑意才展露了笑颜,“不愧是姑娘!”
“先去将郎中找来,今晚她会需要的。”林诗瑶笑笑。
“是!”
……
傍晚。
林婉清腹痛难忍,脸色惨白地蜷缩着身子,提不起一点力气。
珍珠在一旁着急不已,“侧妃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林婉清咬着牙想要说点什么,可一张口,腹部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回来时她正想问问玛瑙为何会被林诗瑶调走,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觉得头晕目眩,只能先小憩一会,恢复精神。
但一觉醒来,不仅并无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她咬着牙忍住苦楚,指尖发白地用力拽住珍珠的袖子,“叫、叫郎中……”
珍珠急忙回答,“玛瑙已经去叫了,郎中一会便来,侧妃,您再忍一忍!”
林婉清脱力般地松开手,意识逐渐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碗碗苦药灌进她的口中,想吐出来却没有力气。
好在那药有些用处,她躺了一会好受了许多,睁眼时便看到林诗瑶和贺暮归正站在她床边。
林诗瑶关切道:“妹妹,你好些了吗?”
林婉清虚弱一笑,视线只看向贺暮归,“让王爷和姐姐担心了,我好多了,只是现在不便起身给王爷和姐姐行礼……”
“这都是小事,只是你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林诗瑶不解道。
贺暮归看了一眼郎中,“怎么回事?”
郎中回答,“侧妃身子娇弱,用的脂粉里有玉丁香,玉丁香本就是寒性,即便要用也只可用少许,可侧妃却用到了脸上,让其渗透肌理,使母体受损,所以才会腹痛不止。”
“日后若想有孕,这些日子侧妃便不能与王爷同房,直到调养好身子。”
林婉清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郎中说的话,她只听进了“母体受损”这一句。
她所有的指望都在这肚子上,现在却告诉她,她母体受损,不能与贺暮归同房!
这怎么行!
林婉清挣扎着撑起身体,语气急切道:“郎中,你是不是诊错了?我怎么会……”
她攥紧衣摆,死死盯着郎中,迫切地想要听到郎中告诉她,她根本不是母体受损。
郎中却蹙眉道:“我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郎中,侧妃若信不过我的医术,大可请太医来看,必定也如我说的一样。”
林婉清白了脸,才恢复的血色再次褪尽。
林诗瑶走到床边安抚道:“妹妹,你别怕,郎中没说不能治,只要你好好调理,身体一定会恢复的。”
贺暮归挑了挑眉,视线在林诗瑶的脸上转了转,开口附和起来,“王妃说得对,侧妃放宽心便是,本王会请来太医,和郎中一同为你调理身体。”
“不过侧妃才醒来,不宜忧思过度,该好好休息才是。”
林诗瑶闻言站回了贺暮归身边,然后转头嘱咐珍珠和玛瑙,“好好照顾妹妹,若有闪失,我定不轻饶。”
说着,她便不经意看了玛瑙一眼。
玛瑙身体一抖,连连点点头,转身便去给林婉清端茶倒水,生怕闲下来。
林诗瑶收回视线,对林婉清柔声道:“妹妹,你好好休息,明日王爷与我再来看你。”
说罢,她和贺暮归便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两人缓缓走到长廊上,贺暮归突然感叹一句,“哎,也不知侧妃是自已不小心,还是旁人有意而为之,看来这传宗接代的重任,便只能靠本王与王妃了。”
林诗瑶身子紧绷,看向贺暮归的视线多了几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