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柳若嫄一觉醒来,感觉浑身酥软,汗毛孔都呼吸通透,无比畅快。
“呼——”她长长地伸个懒腰。
脑中还残留着昨晚梦中的情景,温馨而甜蜜,好像一根羽毛在她心尖上掠过,轻痒又撩人,让她忍不住回味一番。
梦中她一直追着月观瑢,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经历了重重险阻,总算是追上他。
他紧紧地抱住她,她热烈地回应他,拥抱,亲吻……
柳若嫄:“……”
躺在床上的她被脑中旖旎的遐思惊呆,登时面红如充血,双手捂住脸颊,无比羞臊。
这是做的什么春梦?
太热情洋溢了吧。
她咬着嘴唇,再次想到梦中的男人神采飞扬,眼波温柔,声音充满惑人的磁性,不由得心跳如狂。
纠结不已。
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真爱上月观瑢了吗?
这该怎么办?
这时小丫鬟香香端着汤盅托盘进来,放在桌上,“大小姐,方才听管家说,三少爷昨晚失踪了,一夜未归,正派人出去找呢。”
柳若嫄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关心她说的话。
柳空暮是个男人,一夜未归能有什么好事?
不是赌钱去了,就是逛烟花之地,去赌场和青楼准能找到他。
“香香,我想问你一件事……”柳若嫄脑海中浮现静王和月观瑢的面容,比较了几个来回,纠结得要命。
“大小姐想问什么?”
“你觉得,月公子这人怎么样?”她试探问道。
“月公子相貌英俊,温柔又有钱,简直是完美男人。”香香花痴一般捧着心,眼神迷离地憧憬道。
“是啊,谁要能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柳若嫄失神说道。
“不过,奴婢觉得,月公子比不上静王,大小姐跟静王更般配。”香香一句峰回路转。
“啊?”
“定云国喜欢月公子的女人太多,单单一个丞相府的孟小姐,就是个难缠的主,以她的身份地位和背后势力,哪个女人能抢得过她?静王就好多了,没有女人抢他……”
柳若嫄:“……”
这话扎心了。
因为静王没人要,所以很安全呗。
不过也是,静王和月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但女人都喜欢月公子,对静王都不感兴趣。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
静王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遭人嫌弃。
柳若嫄幽叹了一口气,其实无论静王还是月公子,最终都不是她的。
她在床上赖得久了,想要起床。
双手用力一撑要起身,只听“咔嚓”床板裂开。
紧接着“轰隆”一声响,整张床塌了。
柳若嫄条件反射,立马从床上跳起来。
整个人在半空旋身飞转,身影轻盈,飘然落在地上。
“啊——大小姐——”香香顿时目瞪口呆,差点把桌上的汤盅撞翻了。
初衣伤势没好,最近是香香服侍她起床更衣。
跟着柳若嫄这些天,小丫鬟经历了不少惊险的事,已经练得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若。
但此时她眼睁睁看见床塌了,大小姐在半空飞起来。
惊得一颗心冲到嗓子眼,差点噎住。
柳若嫄怔怔地站在地上,伸出双手,翻来覆去地看,觉得又惊又喜。
这手劲够大的。
难道……神功练成了?
这才几天工夫,又升级突破了?
她欣喜若狂,大小姐的资质太逆天了!
虽然此刻有点懵逼,但压抑不住心里美滋滋的。
简直开心到起飞。
片刻之后,柳若嫄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下,觉得哪里不对。
昨晚她没练功,难道这玩意还能自动升级?
做梦也能增加功力?
她心中一阵凌乱。
这真的可以吗?
不算作弊吗?
没人管管吗?
功力来历不明,将来不会掉级吗?
如果不会掉,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不管怎么说,升级功力是好事。
柳若嫄甩一下头发,觉得自己更飒了。
转眸瞥一眼塌烂的床铺,五百两银子……才睡了一个晚上,有点可惜。
确实败家。
但柳若嫄并不在乎败家。
不败家怎么能知道柳大小姐有钱呢!
“香香,去叫屏香和彩宁,吃完早饭让她们陪我上街,再去买一张新床。”
其实她很想低调一点,但是不行。
这床榻的质量一言难尽,非得再买一张,让她好好败败家不可。
柳若嫄坐在梳妆镜前,擦胭抹粉,佩戴首饰,认真打扮了一番。
镜中的人明眸善睐,顾盼神飞,一张俏丽的小脸白皙清透,粉嫩的嘴唇配上漂亮纯净的杏眸,异常惹人怜爱。
这般如花美眷,藏于深宅大院,寻常人见不到一眼。
而跟她朝夕相对的那个人,她至今还未寻到……
柳若嫄不由得有些惆怅,转眸斜瞥一眼,瞅着窗边挂的鸟笼子,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她越想越不对劲。
大小姐资质再好,也不可能反规律吧。
她活了两世,从来没听说睡觉还能涨功力的。
如果这样都行,前世她也不用受那么多苦,每次训练累得生不如死。
真不公平!
以前她在强大求生欲望的驱动下,拼了命地练功。
不是她比别人意志力强,而是不练的话,随时都可能会死。
重生之后,她的情况全变了。
虽说内心也渴望变得强大,想为自己复仇。
但一到练功的时候,总有诸多借口。
拖延、偷懒、妥协、耍赖……她心里知道,不练功也不会死,大不了做一辈子笨蛋大小姐。
笨蛋就笨蛋吧,只要舒舒服服过人生就行。
躺平了当咸鱼也能过日子,为啥还要费劲练功呢?
所以睡觉涨功力的事……
只能是白日做梦,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体内的功力究竟从哪儿来的?
柳若嫄一直盯着鸟笼子,皱眉凝神思考,她眼神有点阴沉,把小眉眉盯得直心慌,在笼子里上下跳跃。
“大小姐,你是什么眼神?对本鸟不怀好意?”
“嫉妒人家住金笼子吗?有本事你也去找个金主,金屋藏娇!”
“你别想暗戳戳抢我笼子,你再盯我,我,我要发飙了。”
“小眉眉!”柳若嫄拿着一根簪子,站起身来,把金笼子敲得啪啪响,“昨晚上,谁来我屋里了?”
“昨晚……谁……”小眉眉晃动小脑瓜,佯装想一想,“昨晚有人来吗,本鸟什么也不知道,不信你问大猫。”
它一下把锅甩给灵豹。
昨晚来的那男的,是什么什么王爷的。
功力高深,气势强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千万不能说出去,会被灭口吧?
“是一个男人,对不对?”柳若嫄眸光阴沉,盯着说谎的小骗子问道:“不可能是个女人吧。”
“男人吗?哈哈,你做梦还梦见男人了?”小眉眉摇头晃脑,一个劲儿装傻,接着用翅膀捂住脸,“羞羞羞!”
柳若嫄一下子识破它的矫揉做作。
画眉鸟的演技再好,也骗不过人类的眼睛。
见小眉眉绕弯子,柳若嫄知道肯定有蹊跷,嘴角弯一弯,冷笑了一声。
一只傻鸟的智商,也敢跟大小姐斗?
她转身抓了一把蜜炒黄豆,在鸟笼前晃一晃。
“你老实交代,昨晚谁来了,这一把黄豆就是你今天的零食,不想说的话,从此零食取消,我宣布你失宠了!黄豆给隔壁的小斑鸠,人家比你听话,我打算宠它,给它买个银笼子。”
小眉眉一惊,立即捶胸跺脚跳了起来。
叽叽喳喳大骂隔壁小斑鸠是绿茶,心机鸟妄图上位,想夺它的独宠。
没门!
吱喳叫了半天,小眉眉终于垂下脑袋,全都招了。
但是它不想被灭口,所以细节方面有所保留。
“昨晚来一男的,年轻的,没胡子,高高的,白白的,香香的……”
“朝你身上呼哈呼哈放气,放气,放气,一团白气飘来飘去。”
“接下来写字写字写字……”
“然后躺到你旁边,亲亲、抱抱、搂搂!”
小眉眉用翅膀蒙住脸,后面的儿童不宜,没眼看了。
柳若嫄:“……”
她呆若木鸡。
这都是什么乱糟糟的玩意?
莫名有点心慌。
小眉眉的交流能力有限,叽喳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昨晚来的男人具体长什么模样。
柳若嫄最后总结一下,是一个年轻男人。
内力高强,长一张小白脸,还对她……动手动脚。
昨晚有淫贼……亵渎本小姐?
她猛地惊住,暴跳如雷,抬手将簪子一甩,“啪”地刺穿窗棂。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男人给她输了功力,顺便占她便宜。
有一种屈辱感爬满她心头,让她无比堵得慌。
拿人家的手短,她要了别人的功力,就得牺牲点色相?
这样的认知让柳若嫄惴惴不安,升级突破的欣喜一扫而光。
她眉头拧得紧紧的,那个给她功力的年轻男人,肯定不是静王。
静王那么病弱的一个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指望别人给他功力呢。
也不可能是月观瑢,首富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洒脱模样,也不像是习武之人。
难道是柳府的人?
柳若嫄摇一摇头,柳府里肯定没有这号人。
说起年轻男人,府中除了崇烈和林帛殊,就是柳空暮。
小眉眉认识这三人。
在小眉眉口中,崇烈是“葱哥”,林帛殊是“丑丑”,柳空暮是“三傻”。
如果昨晚来的是其中一个,小眉眉立马能认出来。
小眉眉不仅有一张灵巧的鸟嘴,而且智商也是鸟中翘楚。
不会认错人。
如果不是府中的三人,那么昨晚的男人肯定从府外来的。
目的不明,但心怀鬼胎。
柳若嫄越想越焦躁,胸口憋了一股闷气。
柳府很不安全,先有假冒者杀人毁她名声,后有神秘人半夜入室毁她清白。
真是……欺人太甚,气死了!
“可是小眉眉,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昨晚一点没感觉?”她心里觉得憋屈。
小眉眉鄙视她,“你睡得像猪,呼噜呼噜。”
……
彩宁来找柳若嫄,说屏香一大早拿着风影令手笺出门,去临江酒楼订位,现在还没回来。
柳若嫄已经吃过早饭,装扮完毕,就等屏香回来。
这时听彩宁一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感。
去一趟临江酒楼最多一炷香的工夫,屏香早该回来了。
怎么耽搁这么久?
“彩宁,最近京城有什么新鲜事?”柳若嫄心神不宁地问道。
“月观瑢回京的事最新鲜,听说他回京后就住在观月阁,无论什么人来访,他都闭门不见客,昨晚孟芊巧亲自请他赴接风宴,他也不去。”
又是月观瑢。
这男人还真是神秘,高深莫测。
柳若嫄满心狐疑,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屏香急匆匆地回府来。
她拿出一份风影令的手笺,有些慌乱地说道:“大小姐,不好了,风影令失效,临江酒楼的掌柜换人,京城各处情报网的暗桩也都不见了!”
柳若嫄猛地站起来,“什么?”
她眼皮跳得厉害,听屏香描述京城各情报暗桩都被人换掉,登时好像被雷击中一般,脑中天旋地转。
风影令虽是前世的密探手令,但也是她存活这一世的重要依仗。
有了风影令,就可以掌控京城情报网,牵制太子一党。
她打算用一两年时间慢慢整合暗桩,培养自己的势力。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各处暗桩土崩瓦解,风影令竟然失效了。
“我方才询问了几家铺子,发现是最近几天换的掌柜伙计,以前那些人不知去向。”屏香把风影令手笺放到桌上,心情十分沉重。
也许是太子。
他得不到风影令,就下决心换掉整个情报网。
彩宁也想到这一点,“会不会是太子捣鬼?”
毕竟风影令跟太子的利益息息相关。
柳若嫄一双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惆怅,她缓缓摇头道:“是不是太子我不清楚,如果他真有这本事,倒让人刮目相看……”
三人都沉默下来。
如果太子能掌控全京城的情报网,把暗桩全都换了,那么他的势力已经庞大到不可小觑的地步。
定云国恐怕很快就要换皇帝了。
这时屏香皱眉说道:“还有一件事,京城各处客栈来了很多新面孔,像是修炼者的模样,他们到处打听《云仙经》。这两日太子府、敏王府、摄政王府请修炼者进府,当门客幕僚。”
云仙经?
柳若嫄嘴里念叨两遍,这个名字没听过,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