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快,快把纱布粘上。”殷嫂小跑着来到垃圾桶旁。
弯腰从一堆瓜子壳和水果皮里,捡出一块沾着血的白纱布,递给林胭胭,“给,快粘上!”
林胭胭嫌弃地看着那块弄脏了的白色药纱,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霍先生回来了,他又返回来了,马上就要上楼梯了,来不及准备新的了,你将就一下!”
林胭胭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一把接过药纱,急匆匆走进更衣室。
纯白色的药纱上染了瓜子壳的秽迹,另一面是已经氧化成暗红色的鸡血,又脏又腥。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忙忙对着穿衣镜把纱布用医用胶带粘到伤口上。
很快,走廊传来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林胭胭使劲挤出几滴眼泪,走出去。
迎上他,她泪眼汪汪地说:“北尧哥,你怎么回来了?饿不饿?我去煮夜宵给你吃。”
霍北尧视线暼过她额头变脏的药纱,停留了一瞬,抬手往下压了压,“不用,我取点东西就走。”
林胭胭殷勤地说:“你要取什么?我帮你。”
“不用了,你受伤了,去休息吧。”
林胭胭抬手扶着额头,倒抽了口冷气,仿佛在竭力忍痛的样子,嘴上却娇怜地说:“可我想跟你多待会儿。”
霍北尧俊挺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却也没说什么,迈开长腿,大步朝书房走去。
林胭胭碎步跟上。
推开门。
霍北尧走到写字台前,修长手指拿起装着南婳照片的相框,微垂眼眸。
凝视着那张杏花微雨的俏脸,他气宇轩昂的眸子骤然黯淡下来。
林胭胭斜倚在门框上,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鼻子哼出一声极轻的气流。
许久。
霍北尧抬起眼眸,双手珍重地捧着相框,环视书房一圈,说:“其他东西,改天我会派人来搬走。”
仿佛万丈高楼一脚踏空,林胭胭的脸唰地变了色,“北尧哥,你,你不要,不要搬走……”
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扶着门框的手颤颤发抖。
霍北尧看着她,终是不忍,温声说:“胭胭,你还年轻,有合适的男人就去交往。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有很多缺点。”
林胭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下来,“不,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上你。”
霍北尧内心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俊美的脸无波无澜,捧着南婳的相框,长身玉立地走了出去。
像是怕她纠缠,他步伐迈得极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眨眼间就走到了楼梯口。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林胭胭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擦掉眼泪,表情恢复正常。
等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厌恶地扯掉额头上的纱布,扔进垃圾桶里。
返回客卧。
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阴沉着脸,半天不吭声。
闫妩嗑着瓜子,暼她一眼,问:“这又是怎么了?”
林胭胭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我想去整容,整成南婳的样子。”
闫妩扁了扁嘴,“何必呢,你现在的样子又不丑,即使整,也不可能整得跟她一模一样。”
“沈南婳和南婳长得也不完全一样,可是,北尧哥就是喜欢她。”林胭胭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你不是说那个沈南婳有相好的了吗?”
“不,昨晚北尧哥送她去了盛川家,两人一晚上都没出来。”
闫妩惊诧,瓜子都忘嗑了,“这两人一起过夜了?”
“是。”林胭胭双手握成拳头,指骨泛白,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女人骗我,她骗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其实是使障眼法迷惑我。骗子,十足的骗子!”
闫妩撇着嘴角摇了摇头……
三天后。
RosaClara三楼设计室。
南婳拿着婚纱设计图纸和版师交流该如何打版。
刚交流完,朱梨推门而入,“沈老师,沈老师,好消息,好消息!”
南婳眼里闪过一抹诧色,“你中彩票了,还是遇到你的白马王子了?”
“都不是。”朱梨看了眼版师,欲言又止。
南婳意会,抬头对版师说:“先这样吧,后续有问题,咱们再沟通。”
“OK。”
版师拿着图纸离开。
等门关上,朱梨神神秘秘地说:“沈老师,那个吴媚有问题。”
南婳一头雾水,“有什么问题?”
“你出事没多久,她就上热搜了,说明她肯定有问题,有人在替你出气。”
“说得具体点。”
朱梨把手机往她面前一塞,“你看,她接连上了好几个热搜,被曝出潜规则、耍大牌,最早的时候还做过外围。总之,她完了,星途一片惨淡,在娱乐圈里没法混了!”
南婳这才想起夜店那晚,那个吴媚的确有点古怪。
首先见面地点,约在夜店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对礼服要求太过随意,也不对劲。
女明星找过来设计红毯礼服的,南婳也接待过几个。
每个都会提各种要求,大到面料小到上面的配饰,个个都精益求精,挑剔得很。
可那个吴媚,就很随意地说了句只要礼服够美,够靓,能博眼球就行。
还有,她刚落座没多久,林克就找了过来。
出事后,林克却轻易让吴媚走了。
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这不是巧合,更像一个局。
吴媚和林克联手布的局。
如果不是林墨白碰巧出现在那里,事情还不知要往什么方向发展。
南婳头皮一阵发麻。
只是吴媚这波热搜,是谁安排上的?
南婳拿起手机,给林墨白拨过去,问:“热搜的事,是你让人操办的吗?”
林墨白顿了一下,“什么热搜?”
“吴媚的热搜。”
“我不认识她。”
“好吧,没事了。”
挂电话后,南婳又找出霍北尧的号码打过去。
打了三遍,他才接,声音冷漠得不近人情:“沈大设计师,日理万机的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给我打个电话,难得啊。”
南婳不理他的明嘲暗讽,开门见山地问:“吴媚上热搜的事,是你派人搞的吧?”
霍北尧沉默一瞬,声音越发冰冷:“这么白痴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我知道了。”南婳挂了电话。
不是霍北尧。
那就是先生了。
南婳又给先生打过去。
对方很快接通。
南婳深吸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清甜的笑,声音调柔说:“先生,吴媚上热搜的事,谢谢你。”
对方“啪”的一声掐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空旷寂寥的盲音,南婳怔住了。
今天的先生是吃错药了吗?
那么成熟稳重,那么儒雅得体的一个人,光风霁月,气度不凡,有着君临天下的伟岸,怎么说挂电话就挂电话?
感觉像在跟谁赌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