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童将钱小花递钱的手推回去,温声宽慰道:“小花,没事,别怕!”
顾汐童将手搭在钱小花肩上,轻轻拍拍钱小花的肩,抬头看向柳传芳,正色道:“柳知青,你知道什么叫投机倒把吗?
投机倒把的意思,是利用时机钻空子,通常指使用违法手段扰乱市场秩序,从此牟取暴利的行为 。
这么跟你说,你不见得能听懂,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比如,我从小花这里以七分钱一个的价格买鸡蛋,转手,以一毛钱一个的价格卖给你。
这种行为,叫投机倒把。
欣怡向小花买了鸡蛋,但她并没有拿去卖。所以,这种行为,不叫投机倒把。明白了吗?
意思我已经给你说明白了,你要举报,请下车,生产队的办公室在昨天咱们下车的晒谷场边上,你若找不到,咱们陪你去!”
柳传芳只是气不过,才口无遮拦的说出要举报的话来,她并没有真要去举报,她只是想吓吓施欣怡。
“你……”
“你什么你?你为了自已的利益压小花的价,欣怡看不过眼说两句,有什么错?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这道理你不懂?
你要怕人说,你到是做人做事大气些,让人无话可说。
怎么?恼羞成怒了,就张口给人扣帽子,什么德行?惯得你!”
顾汐童瞪着柳传芳,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直怼得柳传芳接不上话。
其他人都看傻了,谁也没想到,瘦瘦弱弱的顾汐童牙尖嘴利,战斗力爆棚。
雷三爷坐在前面,事不关已的抽烟,任车上的人争吵。
楚明瑛看看柳传芳,笑着打圆场道:“柳知青只是随口一说,并非真要去举报施知青,顾知青也少说两句吧。”
“什么叫随口一说?不知道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来的?
哦,敢情,柳知青是想用举报来吓唬人,你以为咱是吓大的?”
楚明瑛见顾汐童揪着不放,也恼了,“顾知青,大家都是知青,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至于为了点小事不依不饶吗?”
顾汐童想也不想地脱口道:“至于!”
“那你想怎样?”楚明瑛问道。
“柳知青向欣怡和小花道歉。”顾汐童说得斩钉截铁。
柳传芳盯着顾汐童,气不打一处来。让她给施欣怡道歉就算了,顾汐童竟然让她给一个小村姑道歉。
这事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顾汐童不让柳传芳多想,接着说道:“柳知青不道歉,是想找队长举报?那下车吧,咱们陪你去。”
柳传芳知道,今儿自已不占理 ,此事闹大了,对她一点好处没有。
权衡利弊,柳传芳朝施欣怡和钱小花那边欠了欠身,“对不起!”
“声音太小,没听见!”顾汐童板着脸说道。
柳传芳剜了顾汐童一眼,提高声音,“对不起!”
自此,柳传芳将顾汐童和施欣怡恨上了!
施欣怡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柳传芳低头认错了,也就不计较了,挥手道 :“算了。”
吕浩然提着钱小花的背篓回来,看到施欣怡挥手,问道:“什么算了?”
施欣怡不想再提此事,糊弄道:“没什么,赶紧上车,就等你了。”
吕浩然感觉到车上的气氛不对,但见施欣怡和顾汐童安然无恙,他也没多问。
路上,施欣怡问钱小花她娘生什么病。
钱小花说不清楚。
关于钱小花娘刘玉的病情,顾汐童是知道的。
上辈子,她看钱小花可怜,偷偷去为刘玉把过脉。
刘玉的病是积劳成疾,加上忧思过度,最后无药可医。
刘玉与钱小花的爹钱有田是自由恋爱,但钱小玉的奶奶苗永秀瞧不上刘玉,嫌刘玉家兄弟姊妹多,家里的负担重。
钱有田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拗地娶了刘玉。
刘玉嫁进钱家后,苗永秀将儿子打发去修水库,然后开始搓磨儿媳妇。
刘玉生钱小花的第二天,苗永秀就让她去河里洗衣服。
钱小花生在冬月初九,大冬天里, 一个产妇在冰冷的河水里洗衣,不生病才怪。
钱有田过年回家,才知媳妇遭自家老娘搓磨,一怒之下,跑去找母亲理论,话赶话的动手打了田永秀。
儿子为了媳妇打自已,苗永秀气急了,将钱有田扭送去公安局。
说儿子无忠无孝,为了媳妇要杀老娘,要求公安对其严惩不贷。
最终,钱有田以杀人未遂的罪名判了二十年,送去农场劳改。
儿子坐牢后,苗永秀将刘玉母女赶出钱家。
村里人见刘玉娘儿俩无处可去,将生产队一间空屋借给母女二人住。
上辈子,刘玉死在七三年冬天,到死,她也没等到钱有田回来。
刘玉死后,苗永秀将钱小花接回钱家。
第二年,为了二百块钱的彩礼,苗永秀将钱小花嫁给邻县青山大队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
“童童,你怎么叹气了?”施欣怡听到顾汐童的叹息声,扭头看向她。
顾汐童扭头看眼钱小花,苦笑一下,“想起些不开心的事。来,小花,吃糖。”
顾汐童从包里拿了颗大白兔奶糖塞进钱小花手里。
“还有吗?我也要!”施欣怡见了,也吵着要。
“还有一颗,给你!”顾汐童从包里拿出另一颗糖来 。
施欣怡欢喜收下,“你不喜欢吃糖,我帮你吃了。”
顾汐童诧异,两辈子, 施欣怡都能细心地发现她不吃糖,
她记得,她从来没有说过。
顾汐童看着施欣怡,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糖?”
施欣怡扬扬手上的糖,反问道:“很难发现吗?这两颗糖,不是我在火车上塞到你手里的?”
好吧,她无言以对!
上辈子,施欣怡发现她不喜欢吃糖是回城后 。
这辈子,她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
“我忘了,你观察入微!”顾汐童笑着说道 。
施欣怡瞥了顾汐童一眼,将糖放进嘴里,嘴里含着糖道:“这个用得着观察?
在火车上,你一颗糖也没吃,就连最好吃的酒心巧克力,你也没多看一眼。
那盒酒心巧克力,我求了大哥好久,大哥费了不少周折才帮我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