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清本就容颜倾城,如今淡漠的气质配上坚定的眼神,孟斩被她这样盯,不禁有些失神。
他一直都知道白婉清的美貌,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淡然的看着他笑,就宛如晨曦中绽放的寒梅,清丽脱俗,他曾为她心动过。
可他也亲手将这心动给浇灭了,他注定要走仕途,而她却出身商贾,她的家世帮不到自己,她有的不过些黄白俗物,她配不上他未来的荣耀。
孟斩整理好思绪,情绪也平稳了很多:“和离可以,但你要留下你的嫁妆。”
白婉清从不知道孟斩的脸皮竟然这样厚,他一面瞧不起她的出身,却一面伸手要着钱财,“孟斩,和离妇是可以带走自己嫁妆的,你都成了同知,该不会不知吧?”
孟斩被噎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要求娶柳菲菲,那柳知府是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聘礼。
否则他再怎么,也不会去惦记白婉清的那点银钱。
想到这儿,他不禁更加恼怒方氏,他原本是可以借助不孝婆母这个由头把白婉清休了的,如果是休妻,不仅是现在住的这套宅子,即便是她剩下的那两间铺子和一个农庄,也能归孟府所有。
可如今白婉清得知了他和柳菲菲之间的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再节外生枝,到时候真的连累了柳知府家的声明,即便柳菲菲护着他,恐怕也会受到柳知府的责罚。
他知道柳知府一直都看不起他,他不能再给柳知府留下话柄,看来聘礼他只能去想别的办法。
孟斩此时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你可以带走你的嫁妆。”
“那好,那就选个日子,我叫上白家的宗亲,你叫上孟家的族长,我们把和离的手续过了。”白婉清淡然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方氏却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婉清的手臂,不让她走“斩儿啊!不能和离,和离以后我们可去哪儿找那些银钱,还有这套宅子,也不能给她,这可是能卖个好价钱呢!”
“斩儿,不能和离,只能休妻!”方氏住惯了现在的宅子,她哪里肯轻易离开,更何况在她眼里,柳知府就是天大的官,白家就算是再闹腾,柳知府一句话也是可以摆平的。
白婉清看了眼被紧抓的手臂,随即歪头瞥向孟斩,“孟斩,这该如何说?”
孟斩感觉自己的眉心直跳,他现在不能和白婉清撕破脸,只得上前将方氏从白婉清的身边拉开,在方氏的耳边重重的提醒道:“母亲,你不要闹了。”
方氏不知道为何儿子被白婉清拿捏,但孟斩已然生气,她便敛起了性子。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会尽快安排。”孟斩看向白婉清愤懑道。
白婉清再次起身,重重地拍了拍刚才方氏抓过的地方,面上露出不屑的目光,没错,她白婉清不屑于他们孟家,最好以后摸挨老子。
随后白婉清便带着瑞心离开了福德园。
孟斩望着白婉清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怅然,脑海里一遍遍的浮现白婉清当初置办这宅子的欢喜模样,他知道,她是真心待过他的。
回到青竹阁,白婉清便开始盘算和离后的生活。
回白家?她不知道现在的白家还能否接纳她这样的和离女,即便是父亲有心,那陈姨娘恐怕也容不下她。
自立门户?白婉清无奈苦笑,以她现在的状况,有哪个白家宗亲愿意将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那不是毁了人家孩子的前程!
瑞心瞧着自家小姐不时叹气,跑上前安慰:“小姐,小姐,你不要伤心,是姑爷没有福气,小姐定能找个更好的郎君,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白婉清被瑞心的话逗笑,伸手在瑞心的脑门上轻抵了一下,“就你嘴甜,会讨人欢心。”
瑞心挠头傻笑,白婉清索性也不再多想了,明日她还是要回趟白家,将这件事告知父亲,免得他从别人那里听说反而更加担心。
翌日清晨,白婉清才刚起身,便收到孟斩送来的和离书,连带着和离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后日,到时孟家的族长会到场。
瑞心一边替白婉清梳头,一边扁着嘴,“这孟大人送和离书倒是很心急,倒是不见他们离开孟宅这么积极,到现在连个包袱都没见他们打!”
白婉清淡然一笑,“现下收到和离书也好,一会儿我回到白家,让父亲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也省得后日他再来这里跑一趟,看着这些污糟人烦心。”
白婉清穿上一件青色淡雅的芍药纹襦裙,鬓间斜插着母亲送她的木纹珠钗,整个人看不出半点颓色,白婉清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瑞心说:“现在可以了,我们走吧。”
两人坐上昨日订好的马车,往白家的方向去了。
白家在南坊街,和孟家正好是一南一北,好在淮安县本就不大,所以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便回到了白家。
“小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叫门。”瑞心轻轻叩门,刘伯从里面探出头来。
“是大小姐,大小姐您回来了!”刘伯满脸喜色将白婉清她们迎了进去。
刘伯是白家的大管事,年纪和父亲差不多大,从小看着白婉清长大,对白婉清的情感颇深,白婉清对刘伯的感情也一样,见到刘伯就算是见到了家人。
“刘伯。”白婉清一声刘伯叫的有些哽咽,她明明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刘伯很快便察觉出白婉清的异样,“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您了?”刘伯立刻瞪起了眼,像是要去吃人一样,“你别看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拼命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白婉清内心感动,“谢谢刘伯,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都已经解决了,今日回来,就是想和父亲说说。”
刘伯皱了皱眉,“那可是不凑巧,老爷这两日刚好不在,去了邻县,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大小姐,你可是有什么急事儿?我可以叫刘全那小子给您跑趟腿把老爷叫回来。”
父亲不在?这却是白婉清没想到的,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已经有好些日子不出书房,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才会亲自去。
“父亲可有说,他去邻县做什么?”白婉清有些担忧。
刘伯摇头,“老爷没说,不过他是带着百年药堂的章世冉大夫去的,或许又是前夫人的故人找来寻医问药的。”
白婉清顿了顿脚步,如今父亲不在,家里也再没了她想见的人,看来她的和离书得请白家得族长白大伯出面了。
“既然父亲不在,刘伯,那我就不坐了。”白婉清并未进屋,便向刘伯告别。
刘伯欲言又止,但又想到现在白家掌家得陈氏,无奈只得点点头,“不坐便不坐吧,等老爷回来得时候,我给你捎个信儿,你再回来看看老爷,他可是日日惦记着你呢。”
白婉清点头应好,便带着瑞心准备离开,但身后却传来了陈姨娘的声音,“清儿回来了?刘伯!清儿回来了,你怎么都不告知我一声,还让清儿一直在院子里站着,这算怎么回事儿。”
瑞心和刘伯都有些尴尬,这小姐(大小姐)平日里回来,她什么时候上过心,今日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婉清面色淡然,陈氏表现得倒是像亲母女一般,挽着白婉清的胳膊,拉着她进了后院的花厅,“清儿,你这出门半年,回来得次数不多,芙蓉和青莲她们可是经常念着你呢,现在见到你回来,她们指不定多高兴呢。”
说到这儿,陈氏撇头对身后的王妈说,“王妈,快去,去把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叫过来,就说她们的大姐姐回来了。”
进了屋内,陈氏自然的给白婉清让了坐,自己则坐在了主位上。
陈氏笑眯眯的看着白婉清,随即试探着问道:“清儿,从你家姑爷放榜到现在也算是有一段时日了吧?怎么没见你来报喜,倒是得了一个怎样的官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