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推开房门,入目是一张屏风,屏风上绘着淡雅的山水,她透过屏风,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张轮廓顺畅的脸。
云为衫微微俯身:“小女云为衫,见过少卿公子。”
宫少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姑娘还未出阁,就在这屏风后就坐吧。”
云为衫:“是。”
倒是不曾想,宫门中的宫少卿少爷这么注重礼数,顾及姑娘的清白。
宫少卿的声音清淡:“我听说姑娘前几日中了毒,脸上起了红疹,如今好了吗?”
云为衫:“已经好了,多谢公子关心。”
宫少卿:“听说姜离离姑娘也中了毒,脸上也起了红疹,听医馆的大夫说,她与姑娘所中的毒是同一样,不同的是这姑娘还中了伤寒之毒。”
云为衫微微敛眸,想起上官浅跟自已说的,闻了熏香喝了茶,便会胡言乱语,仿佛得了癔症。
她看向自已的手,指尖的豆蔻已经被清洗干净,姜离离所中的红疹之毒本是出自她手,如今也没了,要有,也早被她调换到了宋家四小姐那里,宫少卿要查,也只能查到宋四。
云为衫:“是,可是姜姑娘出了什么事?”
宫少卿:“她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我听说你们那一晚都在上官浅姑娘那里喝了茶,是吗?”
云为衫点点头:“是,不过那茶上官姑娘也喝了,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是上官姑娘给了我解毒的药膏,我很感激她。”
宫少卿的声色不变:“茶当然没什么问题了,云姑娘你忘了,你当时是吸了香再喝了茶,那香我看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两样东西在一起,就不一定没有问题了。”
云为衫神色骤变。
宫少卿继续道:“熏香我已经提前点上了,你的面前有一杯茶,喝不喝取决于你,当然,你喝还是不喝的后果,取决于我。”
云为衫的目光看向自已面前的桌上摆着的一杯浓茶,她的手慢慢攥紧,知道自已别无选择。
云为衫:“我相信上官姑娘不会害我的,这茶我喝。”
宫少卿没有说话,透过屏风看见她毫不犹豫的饮尽杯中的茶,并将茶杯倒扣在空中。
云为衫:“这样便可证明上官姑娘的清白了吧?”
宫少卿轻笑一声:“当然。”
云为衫已经离去,宫少卿的一只胳膊倚在一边的扶手上,透过屏风看向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眸色微暗。
金淮在此时推门而入,来到宫少卿身边:“公子,可有什么异样?”
宫少卿的指节点着扶手:“你去告诉宫子羽,到时候让他把云为衫留下来。”
金淮微微蹙眉:“云为衫有问题?”
宫少卿:“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可这太巧合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金淮微微俯身,恭敬退出房门。
宫少卿瞥过那氤氲着雾气的熏香,特别还是与上官浅扯上关系的人,更不简单了。
云为衫出了那屋子,径直走回自已的房间,发现上官浅竟然还在,而且还为自已煮了壶热茶。
云为衫的脸色极差:“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上官浅看了她一眼:“回来的这么快,怎么样?是福是祸?”
云为衫饮尽一杯茶,抬眸看着上官浅:“祸不单行。”
上官浅微微一笑,托着下巴凑近云为衫:“姐姐,看在妹妹刚刚提醒你事先服下解药的份上,你可要保护我呀。”
云为衫:“这次躲过了,下次就不一定了,你我自身都难保,各自自求多福吧。”
上官浅:“姐姐,你可真无情。”
云为衫看着她,早就知道了她佛口蛇心,心里巴不得自已这遭死在半路上,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心软。
云为衫:“我们有吗?”
上官浅:“什么?”
云为衫:“情,我们有吗?”
两相对视,上官浅率先垂眸,喝下自已杯里的茶。
入夜,宫门寂静无声。
上官浅一袭白衣提灯,往医馆的方向走去,她时不时转身警惕身后有无异动,一路上幸运的没有遇到宫门的侍卫。
她顺利来到医馆,一转身却是看到一把刀直直怼着她,她被吓得扔掉了手上的灯,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惊惶未定。
宫远徵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更锐利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别动,你是谁?”
上官浅嘴皮翕动:“上官浅。”
宫远徵:“新娘?”
上官浅肯定:“嗯,新娘。”
宫远徵的目光毒劣:“你不该来这里。”
上官浅:“我知道。”
宫远徵:“知道还来?”
上官浅声音不卑不亢:“替我诊脉的周大夫说我气带辛香,体质偏寒,湿气郁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拿了个白玉令牌,我来这里找他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方子治一治我这偏寒的体质。”
宫远徵看着她,目光中带了几分调笑:“你就这么想被执刃大人选中?”
上官浅神色微动:“之前想,现在不想了。”
宫远徵:“不想还来。”
上官浅:“大夫说湿气郁结,不利于生育……”
宫远徵道:“那你说之前想,现在又不想,这是何意?”
上官浅看着他,试探性道:“你应该就是宫远徵少爷吧?现在得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资格当执刃的是宫二先生,宫尚角。”
宫远徵慢慢放下了刀。
“你很了解我吗?”
上官浅心尖微颤,转头对上一双眼睛,从那双眼睛中透出暗沉的目光,犹如狼般冒着幽光,正死死的盯着她。
即使早有准备,但对上那样的目光,她的心还是慌乱了几分。
她强压自已心里的惊慌,撩起自已腰间的玉佩对宫尚角行了一礼:“小女上官浅,见过宫二先生。”
待到上官浅走后,宫尚角转头看向隐在暗处喝茶的宫少卿。
他神色淡漠,坐到桌前:“这就是你说的有趣?”
宫少卿的指节在杯子上点了点:“既然她这么仰慕你,那正好,你就把她留下来吧。”
宫远徵双手环胸倚着门框,一错不错盯着宫少卿。
宫尚角喝下一口茶:“我不喜欢她。”
宫少卿:“不会让你娶她的,执刃和少主刚刚遇害,按照礼数需要三年内不可婚娶,你留她在角宫,我放心。”
宫尚角一时间没有说话,但宫少卿知道他这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