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雪重子看了眼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宫少卿,起身走到石门前准备离开。
“你若想走就回去好好睡觉,你若不想走就陪我在这里修养心神,就是别站在我的房门前,我可没有虐待小孩的癖好。”
身后传来宫少卿的声音,雪重子闻言愣在那里,看着他欲言又止。
宫少卿微微蹙眉:“回去睡觉。”
雪重子没听,快步走到他面前:“我不要,我不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宫少卿闭上眼睛没说话。
雪重子知道他是默认了,他压下自已心头的欢喜,从药炉那里拖来一个蒲团放到床边,坐上去守着床上的人。
他时不时看一眼宫少卿,每看一眼心中都是极大的满足。
他就这么在床边守了宫少卿一夜,直到第二日,宫少卿睁开眼睛,低头瞥了眼胳膊搭在床边熟睡的小孩。
他的脸压在手肘上,挤出一团肉来,宫少卿盯着看了会,没忍住伸出手来掐了掐。
雪重子的眼睫无声的颤了颤。
宫少卿倒是没注意,掐完后把手收了回去。
雪公子在这时送来早餐,宫少卿去给他开门。
在这开门的间隙,雪重子慢慢睁开眼睛,理了理自已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襟,伸出手来摸向自已那半边脸。
宫少卿拿了东西返回,恰好看到他在那里傻笑。
他随口问:“笑什么呢?”
雪重子连忙摇头,又恢复了自已以往的沉稳。
宫少卿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
他吃完了饭,随着雪重子再次来到寒潭洞。
经过一晚上的修养,他现在体内真气磅礴,这寒冰池的水对他来说已经不似第一次来时这么冷了。
雪重子站在岸上盯着激荡的池水,眼中思绪深深,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过了多久,池水再次泛起涟漪,宫少卿从水中钻出来游到岸边,将手中的木盒放到雪重子的脚边。
他的发丝贴着脸颊,将手搭在冰冷的岸上,身子还泡在水中,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我拿到了。”
雪重子的心猛的颤了一下。
惊心动魄。不论是他如今的模样,还是宫门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天才少年,都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雪重子蹲下来将宫少卿拉了上来,递给他一张干爽的毯子。
宫少卿的心情很好,对面前这人粲然一笑。
雪重子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了。
宫少卿拿起那木盒转了转,发现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而且那重量根本不像有东西的模样,他看了眼雪重子,后者轻咳了声,偏过头去。
他心中有了猜测,将木盒打开后,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一挑眉:“骗我?”
雪重子急忙解释:“不,不是,没有骗你,确实是有拂雪三式,只不过秘籍不在盒子里。”
宫少卿拉长声音“哦”了声,雪重子受不住他看自已的眼神,头低的更往下了。
就在这时,雪公子迈着腿匆匆走过来,脸上神色焦急:“少卿公子,你必须马上回前山。”
宫少卿看向他:“为什么?”
雪重子:“好好说清楚。”
雪公子眉宇间全是忧虑:“月长老遇害了。”
“什么?”宫少卿微微蹙眉。
雪重子闻言脸色也不是很好,雪公子连忙道:“我已经通知了执刃大人,他和云姑娘已经提前回了前山,少卿公子,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宫少卿眸色微暗:“我知道了。”
宫门前山的角宫里,宫尚角只着一身单薄的黑色里衣站在院中,他抬头看着天上冉冉升起的白色天灯,一颗心像是猛然下坠,失重感扑面而来。
“少卿,无锋开始行动了。”
雪重子和雪公子站在屋檐下,目送宫少卿离开雪宫,往后山入口的方向走去。
雪公子看着他的背影:“宫门出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同时,他还重情重义。”
雪重子:“可你忘了,他虽是姓宫,身上流的也不是宫门族人的血。”
雪公子偏头看向他:“血脉,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雪重子目视宫少卿渐行渐远的背影:“有,就是因为他并非宫门族人,所以他永远不会是执刃。”
雪公子:“你想让他当执刃吗?”
雪重子垂眸,望着水面上为数不多的冰莲:“后山的瘴气越来越严重了,我并不觉得宫子羽能有什么作为,即使我真的不想让他被束缚在那个位子上。”
宫少卿出了后山直接去了长老院,他到时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在此等候了,还有明显刚刚哭过的宫子羽。
宫子羽见到他后眼泪更憋不住了,带着哭腔叫了他一声“哥。”
宫少卿的脸色很差,眸色深深看着担架上已经被盖上白布的月长老,声音微哑:“验过尸了吗?”
宫尚角:“还没有。”
宫远徵紧紧盯着宫少卿,尤其是注意到他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心更像是被揪起来一样。
宫少卿抬眸看到屏风上的字,缓缓重复:“弑者无名,大刃无锋。”
宫子羽红着眼眶看着他们:“早就跟你们说过,无锋刺客另有其人,贾管事是被刻意栽赃,然后杀人灭口的。”
宫尚角抬手制住马上要反驳的宫远徵,看着宫子羽道:“谁说宫门里只能有一个无锋细作?”
花长老紧紧蹙着眉:“留下血字,点明无锋,好像是一种示威宣告。”
宫少卿脸色极冷:“不是好像。无锋行事向来小心谨慎,除非万全把握,不会轻易出手,尚角说的没错,若真是势单力薄,无锋不会轻易暴露。”
过了不久,医馆的大夫赶到开始查验月长老的尸体。
“月长老除了在脖子上有一道薄如蝉翼的剑伤之外,全身并无其他伤口。”
宫少卿:“让医馆的人再仔细查验。”
大夫作揖:“是。”
月长老的尸体被抬了下去,宫少卿看向宫尚角和宫远徵,询问:“值岗的守卫盘查过了吗?”
宫远徵微微点头:“今夜值岗的守卫是月长老自已吩咐撤掉的,直到议事厅传来浓烈的血腥味侍卫们才发现月长老被害。”
宫尚角:“而且月长老把自已贴身的黄玉侍卫也留在了侍卫营。”
宫少卿闻言,怪异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