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天气更加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但院子里一片忙碌,野猪被杀时就已经放完血,父子三人合力将其抬到摆在院子木棚下的两条长凳搭着的门板上。
先浇上水,把野猪身上的硬毛浸湿,泡软,然后去木棍敲打,除去上面的泥块和松油。
父子三人打算给野猪剃毛。
北方那边狩猎到的野猪大多是直接扒皮,但在南方罗霄山脉这一带,也就只有那种死于陷阱和兽夹,已经身体僵硬,气味浓烈的野猪才会扒皮。
这样方式扒皮可以去除一部分淤积在猪皮上的腐臭味。
至于留下野猪皮会有一股腥膻味,尤其是公猪,带有骚味,这对于罗霄山脉山民们来说,祛除气味的方式多种。
二姐陈燕忙着磨刀打下手,老娘罗秀英已经在小院里架起一口大锅,锅里烧着水,挺着孕肚的大嫂则看护着两小只在阴凉处远远地围观。
一家人齐心协力,分工明确。
“吃肉肉了,有肉肉吃了~”
最高兴莫过于幺妹陈玥,此时她满眼是那头躺在长凳上獠牙毕露的野猪,也不害怕,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爹和两位哥哥的动作,望眼欲穿,小嘴巴又忍不住抿一下,咽了一口口水。
小侄子也迈着小短腿,绕着野猪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才三岁的他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庞大的动物,眼睛里满是感兴趣。
说来还是陈家已经很久没吃过猪肉了,虽说他们家在大山里,并不缺野猪,但野猪也并不是那么好打的,没有枪和兽夹,陈孝南和陈孝东兄弟俩只能望山兴叹。
至于老爹陈长山,不是在林场上班就是在家忙农活,没有空闲,还一直限制兄弟俩进山打猎。
所以,今天这头送上门的野猪,也确实让这一大家子狠狠地改善了一下伙食。
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烫猪毛的时候,水并不是一定要烧开。
而是烧至70一80度就行了,
兄弟俩用桶装大锅里的热水,然后浇带野猪身上,热水能让猪的毛发孔扩张,利于去毛。
来回浇了两次,达到能用手轻松拔下猪毛就要停止浇水。
父子三人用刮刨(铁片制成)刮毛。
“刷刷~”
陈孝东罕见地主动干活让陈长山很是意外,但他认为这是三儿子的一时兴起。
至于三儿子真的改性子?
他才不信,除非三儿子主动让他揍一顿“竹笋炒肉”,那才信一点点。
......
不管什么颜色的猪,猪表皮连同猪毛都被去掉了,留下的是真皮,都是白色的,在父子三人配合下,一头光溜溜的白猪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是有些不好刮的部位还会有黑色的毛茬,野猪皮比较厚,也比较松弛,毛不太容易刮得干净。
只要顽固地方的毛,陈长山点燃一根火把,直接火烧,然后在刮干净。
褪完毛后,兄弟俩抬来木梯子,用挂钩各勾住一条猪大腿,肚皮朝外,架起梯子靠墙倒挂起来,俗称“上梯”。
再次用开水浇,热水能让死猪的毛发孔扩张,刮掉遗留的污垢,最后用冷水洗一遍,搞定。
开膛破肚就考验刀工了,刀不能割太深,否则就会划破内脏,污染猪肉。
陈孝东看得心痒痒,很久没处理过野猪了,便主动上前道:“爸,让我来吧!”
“你?”
陈长山正准备动手,却被陈孝东突然打断,他诧异地上下看了眼三儿子,刚对这小子主动帮忙刮猪毛的表现有那么一点好印象,现在瞬间消失殆尽,皱着眉训斥道:“老三,破肚可是技术活,你以前从来没做过,也不是你觉得好玩就想凑热闹的,平时在家你连扫把都懒得拿,还是一边待着去~”
陈长山的态度立马引起不远处的罗秀英的不满,她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开启护子霸体,冷硬着嗓音道:“三儿咋不行,陈长山,刚才三儿主动帮忙打下手,我可是看在眼里,再说,他不会,你这个当爹的就不会教吗?”
看着自家娘们蛮不讲理地维护三儿子,陈长山口中的话哽在喉咙处,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打算退避三舍,沉声道:“是,是,我现在就教他......”
陈长山说完,瞄了一眼旁边的陈孝东,冷声道:“在一旁学着点~”
说完便举起杀猪刀,从野猪腹部开始划开。
哗啦哗啦几下,杀猪刀尖下划,破开猪肚皮,如裁剪布匹,丝滑直达咽喉部位,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野猪的肚皮像剥开的衣服,立马朝两侧翻开,露出里面的红的白的内脏。
陈孝东见自己被老爹无视,有些不服气,前世他可是在南疆的森林里不知杀过处理过多少头野猪,论刀工,他还真有自信超过老爹。
可现在谁知道自己是隐藏的王者啊?
陈孝东心中苦笑不已,没办法,谁让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太差了,他只能装作好好学生,在一旁故作认真地看着老爹的动作。
陈长山并未停止动作,继续把内脏扯下来,一旁的老大陈孝南则双手捧着米筛,主动上前接住内脏。
在这个八十年代的章省边界山脉小山村里,不仅缺衣少食,山民们打到猎物,只要能吃的,并不挑剔,就连猪内脏他们都有各种法子去除异味吃掉。
尤其是野猪肚吃了可以补气养胃,配上山里的野生菌子一起煲汤也是一道绝对的美味。
陈孝南为人敦厚老实,干活踏实勤恳,对于老爹的话,一直以来都是服从,相比下来,性格跳脱,好逸恶劳叛逆的陈孝东完全是反面例子,所以陈长山心里反而是对大儿子的喜欢更多些。
俗话说不听话的儿子累死爹娘,越是叛逆的儿子,父母反而会投入更多精力管教,期望也更大,爱之深痛也深。
要不是有老娘罗秀英的过分溺爱,还有爷奶两老的维护,陈孝东早就被陈长山一脚蹿进林场做临时工进行劳动改造了。
陈长山摘下猪心,又从猪肚腩上割下了一条三斤左右的五花肉,这块肉真好,肥肉相间。
随即递给一旁的陈孝南,交待道:“老大,这肉先在大锅里煮到七分熟,然后沥干水分,切块,撒些盐,端去小虎吃,今天能打死这头野猪,它的功劳也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