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闯祸的,因为他们太过分了,我就没忍住。”少女低头对着手指,小脸鼓鼓的,唇瓣轻扁,委屈巴巴的模样。
像一个在教导主任面前承认错误的小孩子。
楚斯炀坐到床边,从裤袋里掏出一串白色贝壳串成的脚链,给她系到脚踝上。
动作温柔克制。
“无论你想做什么,放胆去做,小歪,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我也替你撑着。”
很多年前,小姑娘喜欢歪头看人,那时她还没有名字,他就叫她“小歪”。
一直叫到现在。
是他专属的称呼。
“好漂亮的小贝壳呀!”杜缨到底有小孩子心性,一下被脚链吸引住,忘了闯祸的事。
小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贝壳纹理分明,闪出莹润的光辉,衬得她纤细的脚踝更加白皙娇嫩。
“你要海底的贝壳,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找来了。”
男人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个水滴状的黑色小石头。
“这是陨石,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磨成这个形状,喜欢吗?”楚斯炀把水滴陨石戴在她脖子上。
他答应送她的礼物,没有食言。
少女的眸子闪着点点星光,眼尾透出微微的一抹红,歪头笑道:“好喜欢。”
早晨。
沈氏集团的大厦里一片肃静。
公司员工们还没上班,但副总裁的办公室已经有了动静。
倚着真皮办公椅,沈洛庭满身散出死亡般沉重的郁气。
昨晚一夜没睡,此时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青黑色的胡茬也长出来,让他看起来颓唐又焦躁。
特助许绎小心翼翼上前,轻咳一声,“刚才莫家来电话,说莫大雷要转到高档病房,找专家接诊,让您帮忙安排一下。”
“啪!”
沈洛庭火气升腾,一下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扫到地上。
“你给莫葳葳打电话,就说是我告诉她,让她弟弟住普通病房,专家号也撤掉,再闹腾滚回家去!”
他现在没闲工夫搭理小舅子,随便挂个普通号,死不了就行!
“明白。”许绎被他的暴怒吓到。
沈洛庭声音嘶哑,嘴唇也有些裂开,口干得呼吸沉重,整个人像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昨晚杜缨没回沈家。
他回极乐俱乐部去问过,门童说她跟一个男人上了豪车,然后就不知所踪。
整整一个晚上,沈洛庭跑了好几个地方,甚至还回了一趟沈家老宅,但都没找到杜缨。
他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可是她关机了。
直到天亮时,沈洛庭的心彻底跌到底。
深深的后悔和愧疚几乎将他淹没,他像个快要溺死的人,无论怎么挣扎都上不了岸。
“大少爷,你还好吧?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要不先回家休息一下……”
许绎察言观色,觉得沈洛庭这两天很不对劲。
尤其是今天早上,天刚亮就把他喊过来上班。
许绎一进公司都懵逼了,整栋大厦就他们两个人!
谁家总裁比清洁工来的还早?
八成受了什么刺激。
魔障了!
“我没事。”
沈洛庭用力按了按眉心,疲惫地叮嘱道:“你今天去买一个贵点的包包,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买最新限定款,不用管价钱。”
他想多补偿她一点。
许绎一脸讶异,半晌回过神来,点头道:“好,等商场开门我就去买,一定挑选小姑娘喜欢的样式。”
小姑娘啊!
大少爷不会有外遇了吧!
是哪家小姑娘这么有手段,勾搭已婚霸总出轨?
还为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正胡思乱想,许绎又听见沈洛庭开口,“小缨如果给你打电话,让你帮她做什么,你都答应下来,记住随叫随到,还有她定的那单货,也尽快做好发出来。”
“明白!”许绎答应着,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大少爷不是有外遇,而是关心妹妹。
这就没错了——
三小姐刚回沈家,就跟二小姐闹矛盾,闹得满网都是热搜,也难怪大少爷焦虑。
早上七点半,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停在毓紫高中门口,引来无数道关注的目光。
海城豪车很多,但四千万以上的定制布加迪稀少罕有!
旁边停一辆黑色迈巴赫,送孩子上学的家长瞅一眼布加迪,顿时觉得自己六百万的豪车不香了。
汽车内,杜缨把书包抱在怀里,眼尾一挑,看旁边的男人,“炀哥我去上学了,今天也要加油!”
她捏了捏小拳头。
从来没上过学,有点激动!
楚斯炀微笑看她,眼中一片星光璀璨,全是她的影子。
小姑娘真的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哭着鼻子,软软糯糯依偎在他怀里,让他一口一口喂饭吃的小女孩了。
“今天是你第一次上学,我送你去教室。”
“不用不用,我有导航,能找到高三实验班。”少女拍了拍书包,“上学是小意思啦,我能搞定。”
她表情灵动,一脸神气活现,看起来更像个小孩子。
楚斯炀弯唇笑了,帮她整理一下小裙子的衣领,又把长发顺好。
几缕滟滟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华丽的金色。
他唇角微抿,手指轻触少女的肩膀,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格外清隽逼人。
杜缨心头轻颤,听见温暖的声音散落在耳畔,“我最近都在海城,但不一定回别墅,要是觉得无聊了,多交几个新朋友。”
小姑娘想做什么都行。
他希望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知道了,知道了。”少女耳尖泛红,既有开心,也有点羞涩。
她笑得欢快,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像只小鹿似的跳了出去。
看来她喜欢上学。
楚斯炀望着少女的身影,目光变得愈发专注又温柔,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视线里再也容不下别的。
“少主,真的不用送缨小姐进去吗?”坐在司机位的楚坤转头,把手机上的画面递给楚斯炀看。
“缨小姐的那些同学,实在太过分了!”
楚斯炀轻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脸上的笑容敛起,瞬间变得一片冰寒。
一双眸子像是寒潭里的黑玉石,凛冽逼人,连楚坤都不敢直视。
半晌,他手指敲了敲座椅,“开车,去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