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婵说完不忘关照罗云,有些话不能出去说。
天气越来越暖和,各家要做的事就越来越多,孩子们要上学堂,大人们忙着种地、学习、做工、生孩子。
积雪一化,兴安街的房子接着建起来,地里要翻土、追肥、播种,听说今年又要接着修官道,不多久也要开始招工,今年存够石料,入冬还要修城墙。
愿意卖力气、踏实干活的,在北山县不愁没有赚钱的门路。
当然北山县也不都是勤快人,也有懒的,不愿意干活的,觉得我不添乱你就得谢祖宗保佑的奇货。
各家各景,各景不同,各人各路,各路不同。
到了这一年,孟长青越来越觉得时间过得快。
还咂摸着冬日里羊肉火锅的滋味,一眨眼就到了五月。
早起,齐人立来找孟长青打招呼,春蚕要结茧了,他要趁这段时间出去找好买家,最好是能把买家带到北山县来,让他年年来收才好。
“还是联系去年的买家?”孟长青问。
“去年蚕茧少,我也抹不开面子,只能卖给中间人。”齐人立回答,“我今年去还是第一个找他,他如果还在干这行,就请他牵个线。假如中间人指望不上,我就自己去找蚕商。
咱们货在手上,加上我官府中人的身份,总能卖出去的,卖多卖少而已。”
“是这个道理。”孟长青说,“不过,看你带几家人忙了两三个月,总希望你能卖出个好价。”
齐人立笑着道:“大人放心,我一定谈个好价钱回来,今年再不叫县衙为我这边垫银子。”
齐人立信心满满的出去,喜气洋洋的回来。
三天后,齐人立从达州回来,顾不上梳洗就跑到书房找孟长青。
他高兴道:“我把那个中间人和两个蚕丝商人带过来了。”
“他们愿意到北山县来收茧?”孟长青请他坐下,又倒茶送到他面前。
齐人立手捧着茶盏,笑道:“他们人都到咱这儿了,自然是愿意了。不过先前……
我今年刚到达州府就碰上了那个中间人,他还做这门营生,我原本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请他帮忙,他却欺我好说话,压我价钱不算还对出言诋毁咱们北山县。
我当即就叫来富他们把人按住,亮明身份,那人吓了一跳,也不敢跟我动歪脑筋,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今天跟我来的两个蚕商,就是经过他介绍的。”
孟长青仔细听着,期间把书桌上的点心端到齐人立面前。
“来了就好,这事办的漂亮。”孟长青清楚,齐人立能说动那三个人来北山县,当中多少用了点手段。“还没问,你们价钱商讨的怎么样了?”
“他们都说,没见到货不好开价,但我在达州打听了一圈,今年茧的价钱在三十到四十文一斤。他们也保证,只要咱的货不差,给的价钱一定在这里面。”
孟长青立刻心算起来。
根据去年许老大养蚕的数据推算,今年试养的人家,出茧量应该在六十斤往上。
就用最低价三十文一斤算,这几十天辛苦下来能得近二两银子。
这辛苦不白费。
孟长青问:“谁带他们去看货的?现在到哪儿了?”她准备一起去,尽量为几家多争取些。
齐人立尴尬的笑了下,“在医馆,走半道上就说身体不舒服,我没准他们下车。”
“这不胡闹嘛!”孟长青起身到屋外喊道:“八方!八方,你去叫许师傅,让他先找一批货送到医馆去。”
“哎。”
听着八方远去的脚步声,齐人立拿着咬了一半的酥饼站起来,“我也去。”他着急忙慌,手上动作一快,酥饼的碎屑掉的面前到处都是,他快速捡到一起塞进嘴里,“大人我跟八方一道。”
“不急。”劝他慢点吃,却又道:“我给你端着碟子,咱边走边吃,米糕要不要?”
齐人立接过孟长青手上的碟子,“酥饼就好。”
两人到医馆时,那三个人已经躺在炕上验着货了。
孟长青最喜欢在这种时候装好人,她上前装模作样的问那三人的身体情况。
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又谢他们愿意来北山县收蚕茧,说他们虽身为商人却心有仁义。
两位蚕商和一个中间人,长到这么大,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给北山县的蚕茧开了三十六文一斤的收购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