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北境,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冻土,巍峨的寒骨关屹立在北境之巅。
若是从有一张大玄地图,你就可以看出,寒骨关在整个大玄的北境国界中,是最突出的一处。
利用天险,从山峦之间横穿而过,据说此路乃是上古大能战后的遗留,现在却成了蛮族南下的必经之路。
也因此,大玄在几百年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此地建立了不可摧毁的关口,寒骨关。
呼啸的寒风吹动格利尔头上的金发,他站在山巅,眺望着南方那片肥沃的土地,眼中满是坚毅。
一名穿着兽皮浑身散发着热气的少年,从营帐中欢快的跑出。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乳白色的液体,明明是踩在冻土上,他却光着脚。
“大王,你在看什么。”
萨伦丹扑到格里尔的背上,手脚麻利的爬上他的肩膀。
格利尔如今身高四米多,站在山上宛如一尊宝塔。
即使萨伦丹长得壮如牛犊,依然可以双脚并立站在他的肩头。
“呦,是我们的小英雄萨尔丹啊,怎么,又喝兽奶了。”
格利尔笑着拍了拍肩上的蛮族幼童,大手拍在孩子背上发出隆隆的响声。
不得不说,蛮族的体质就是健硕,这两巴掌若是人族,恐怕就是成年人都要被拍吐血。
萨尔丹慌张的擦掉嘴角残留的乳白色液体,一脸委屈的道。
“大王,你又取笑我,是阿娘非给我我才喝的。”
在北境,即使是蛮族女子也很难在生产后酝酿出奶水,都需要去抢夺牲畜和猎物的奶水来养育孩童。
而萨尔丹早就到了断奶的年纪,可依然时不时的要兽奶喝。
“哈哈哈,我们的小英雄当然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是要成为下一任王的人,多喝点兽奶怎么了,长得强壮些,先超过你那些兄长们。”
萨尔丹自出生以来就展现各种不凡。
格利尔抢回来的造化树对他格外的亲和,利用兽血淬身时,萨尔丹足足在缸里呆了三十天,当时族老们都以为他死了,可打开缸盖发现这孩子竟在淬体的过程中睡着了。
种种奇迹各出不凡,就连他的来历都是不详。
这个孩子是格利尔在极北的荒原中捡到的。
发现他时,他正躲在一只全身雪白的巨熊腹中酣睡。
没错,那只巨熊不知被何人剖开了腹部,将这个孩子放了进去。
于是,格利尔将他带回了部落,认为这是上天赐予蛮族的孩子。
而果然,当族老们将代表蛮族的图腾刻画在这个孩子的背上时,图腾没有对他产生一丝的排斥。
即使他长得其实更像人类。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越长越像人类,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是黑色的,身材没有同辈那么高大,但也远超普通人族。
甚至打秋风时,猎杀起其他人族,他也是毫不手软,甚至比他的兄长们还要勇猛。
在他的心里,也许他就是个蛮族吧,只是长得有些不一样罢了。
“大王,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看些什么。”
格利尔目光中似乎有些触动,遥望着远方道。
“我在看冻土的那一边。”
“冻土的那一边是什么呢?”
格利尔沉默了,思索片刻后,他斩钉截铁的道。
“那边是希望,是...敌人!”
从格利尔出生时他就记得,自己的肚子一直是饥饿的。
无论何时门外刮的都是寒风,从大玄抓来的人类说,大玄内有森林,有种在土里就能产出食物的粮食,更有温暖的房子。
他承认,他心动了。
凭什么我蛮族生来就要久居冻土。
凭什么蛮族的孩子们要忍受饥饿,青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
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温暖的土地上,去闻一闻花香,听一听鸟鸣。
而要去面对数不清的魔兽和寒冷的天气。
他不甘心,于是他成为了蛮王。
族人们也不甘心,他们不想让自己的下一代如同他们一样生活在如此恶略的环境。
所以,战争开始吧。
这次不是为了一年的粮食,而是为了永久生活在温暖而肥沃的土地上。
在格利尔所站的山巅之下的,是数不清的白色帐篷。
身披坚硬的白色毛发,体型壮如小山的一头头猛犸巨象匍匐在暴风雪之中。
数万蛮族狼骑兵正在彼此搏杀训练。
天空中突然传来呼啸声。
一群尾巴上带着火焰的蝙蝠,正在格利尔的头上巡逻飞行。
这不是一次打秋风,不是打打闹闹的劫掠战。
这一次,格利尔将要发起的是亡族灭种的决胜之战。
....
大玄京都,皇宫内,朝堂之上。
很奇怪,女帝今日迟迟没有露面。
百官百无聊赖的站在殿内等待,今日难得文官的领头人和武官的领头人都来参加早朝。
可女帝却没有来,实属罕见。
姜望站在文官的队伍内,低着头琢磨着昨晚的香艳。
【可恶啊,自己怎么会喷鼻血呢,不应该啊,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更大的。】
【一定是爹给的酒有问题!】
姜望恨恨的盯着最前面姜无生的背影,心中满是怒火。
【都怪他瞎说,黎慕儿真去自己房间睡了,这妮子本就害羞,昨晚之后今天连看我都不敢。】
想起早上黎慕儿一脸的羞红,逃也似的跑出他的房间,姜望就感觉蛋疼。
以后本少爷还真的负责不成。
少顷,陆公公从殿内走出,手中拿着一张金黄色的圣旨。
没有多耽误时间,陆公公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姜望,随后打开圣旨念道。
“群臣听旨。”
众人皆是躬身行礼。
在大玄比较令姜望舒服的一点就是。
只要你做到四品官职以上,就不再需要跪拜礼,只需躬身表示敬重即可。
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美其名曰是‘大玄,乃是忠臣与朕共同的大玄’。
其实不过是一种御下手段罢了,不过不用跪,姜望很满意。
“近日国事繁多,陛下凤体欠安,今日的早朝便不来了。”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有史以来,皇帝极少有不出席早朝的情况,毕竟是武者,即使是身体不适也不至于无法出席。
“肃静。”
陆公公喝道。
待宫内安静下来,陆公公继续念道。
“京都之事,朕已知晓,玄武入魔残害百姓,实属该杀。”
“国仕院院士、京都大学院长、金科状元姜望,斩杀玄武,扫平污秽,解救百姓,替朕分忧,该赏。”
陆公公暂时放下圣旨,冲着身后挥了挥手。
十几个太监捧着各式名贵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套官服走了出来。
“姜望刚入朝堂,就立此大功,理应赏上加赏。”
“赏,官升一品,三品兵部左侍郎一职;赏,各路金银珠宝十箱;赏,宝马一匹,战甲一套。”
“钦此。”
陆公公放下圣旨,微笑着对着姜望点点头。
姜望有些蒙圈,实话实说,他料到女帝肯定会有所表示,但是感觉这给的有些太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直接问陆爷,紧忙走上殿前,领赏谢恩。
端着崭新的官服,姜望注意到这次的官服竟然是实打实的兵部左侍郎的正职官服。
难道女帝对自己放下戒心了?
没道理啊。
“右相魏渊,御下无能,免去右相一职,改派国仕院任太师。”
“白鹿书院魏深、张三等大儒,无才无德,拐卖儿童,残害百姓,废去儒道修为,打入天牢,待问清罪责,依罪论处。”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无数魏党官员,胆战心惊。
最大的靠山,倒了。
谁也没有想到,女帝竟然如此果决,自断一臂!
免去右相,这在整个大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更可怕的是,白鹿书院的大儒占了大玄一半的数量,如今全都废掉,这...这是要动摇儒道根基啊。
魏渊面色阴沉,但却装作平静的领旨谢恩。
只有他清楚,女帝此举也是在为她自己扫平障碍。
魏渊真的和女帝一条心吗。
如果一条心,女帝为何明明让他做打更人首领,却还事事过问。
如果一条心,为何还要安插林平安,安插暗子在他手下的各个部门。
当他还有利用价值时,他就是女帝眼前的红人,大玄的右相。
当他无用之时,也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手抛弃的狗罢了。
二品又如何,在这大玄京都内,若要针对他一个儒道二品,女帝有太多手段了。
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也许不需要女帝动手....
太师,这是什么职位。
若是陛下有太子,那也是能期望一个未来首辅,太子老师的名声。
可是整个皇室中,根本没有可教的孩子。
没有太子,女帝又是女儿身,那还谈什么太师之职。
说真的,魏渊此刻都有告老还乡的想法。
纠结了很久,理智还是压下了冲动。
他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老狐狸不动声色,魏党的众人也是各怀鬼胎。
“打更人林平安,察觉京都内有妖族奸细,破案有功,深得朕心。”
“提拔为打更人第一金锣,赏功法丹药,助你早日晋升五品”
几名太监为林平安拿来了功法丹药和新的官服。
林平安面色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女帝此举也是彻底不要脸了,无论背景还是资历,林平安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如此赏赐。
明面上只是晋升金锣,可这第一金锣说白了就是统领打更人的意思。
这是在扶持心腹,彻底掌控打更人的意思。
“谢陛下恩典。”
林平安接过赏赐,深深一拜。
如今他距离五品也只有一步之遥,女帝也已私下对他明确表示,空下来的右相一职就是给他留的。
林平安阴恻恻的看了看姜望,嘴角挑起。
【你就继续蹦跶吧,一会就让你哭。】
待众人平静下来,陆公公放下圣旨,说道。
“传陛下口谕。”
“入秋以来,蛮族犯我边境日益剧烈,百姓民不聊生。”
“朕深谙百姓疾苦,边疆战士御敌不易。”
“想蛮族生性凶残,野蛮成性,而我大玄人才寥寥,少有人杰能担重任。”
“幸闻京都姜家麒麟子姜望,剑斩玄武,有二品之威,朕甚是欢喜。”
“命姜望,即日起动身北境驰援镇北王,带领禁军火、雷、斗三部增强寒骨关防守。”
“北境一切战事听从镇北王命令。”
“京都多日动乱,国库空虚,但朕深知带兵不易,调凡米十万斤,作行军粮草,钦此。”
姜望心里咯噔一下,娘希匹,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派姜望去北境,还带走了最亲近姜家的三部禁军,此举无外乎就是调离身边的不安定因素。
谁都知道,白鹿书院倒台,姜望京都大学却在蒸蒸日上,朱圣又偏向新学,此时学术之争其实已经分出胜负。
若是任凭姜望发展,要不了几年,京都大学凭借造化树的培养,必然能在朝中上下稳固住自己的人脉。
到时,女帝的江山不攻自破。
而调走姜望,镇守寒骨关,这是一个短期任务吗。
蛮族一天不灭,寒骨关一日不能无人,把你放在北境守个几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军令全听镇北王的,军粮又只给十万斤凡米..
凡米这是什么,这就是普通百姓们平时吃的米,正常的禁军中,每周是要吃一次精米才能保存体力,进行训练的。
更不用说精米之上还有更珍稀的龙米。
高品武者最需要的就是气血能量,虽然可以辟谷不吃,但是能从食物中摄入能量有助于修炼。
像姜望小时候,姜无生就经常会为他弄来龙米,这才给他打下了良好的武道根基。
禁军这种制式部队,更加需要精米、龙米来增加肉体力量。
十万斤凡米...
这是连叛逃自立为王的资源都不给他。
“朝会到此结束,姜总统领,陛下召你到御书房谈话。”
“下朝。”
众人稀稀拉拉的走出宫外,不少人焦急的互相交谈着,讨论着今后的倒向。
姜望有些魂不舍的走在街上,心里满不是滋味。
离开京都,就意味着要离开熟悉的朋友,家人,还有满庭芳。
离开满庭芳可太让人难受了。
“姜少!”
此时,有人在身后喊姜望。